头顶突然多出一股重压,陈兮条件反射,瞬间挺胸抬头。罪魁祸首事了拂衣去,陈兮坐在电脑椅上,转头往空荡荡的门口方向看,摸摸自己刚被“袭击”的天灵盖。
她拂开茫然的思绪后只冒出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
不知道是她的头盖骨太小,还是方岳的手真的过于大了?
桌上的几张卷子都已经动过笔,陈兮照往常习惯先扫一遍整体卷面,发现卷首名字都写着潘大洲,只有一张卷子的卷首写着方岳的姓名。
小时候在工厂,陈兮听过好几次方家小辈的名字。小孩儿下意识默认“方月”是姐姐名,直到如今跟着方老板来这里,她才知道从前认知错误,“方月”是弟弟。
卷首姓名签得锋利洒脱,月亮原来是高山。
潘大洲的卷子,动过笔的位置都很跳跃。方岳的卷子倒是规规矩矩从头开始做的,只做了一半卷面。
陈兮选定一张试卷,抓起旁边打印机上堆着的A4纸当草稿,伴着卫生间的吹风机声响,她兢兢业业看起最后两道大题。
没多久她听见方岳下楼的脚步声,陈兮竖了竖耳朵,马上推开椅子小跑出去。
方岳没有搭理后面“噔噔噔”的动静,但他走到楼下后这动静就消失了,方岳不由抬头看二楼,只见陈兮扶着玻璃护栏,不声也不响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格外大。
“怎么?”方岳主动开口。
陈兮这才出声:“你要出去?”
“我去弄点吃的。”
“哦,”陈兮问,“要我帮你吗?”
方岳打量她神情,问道:“题目做不出?”
“……不是,”陈兮说,“那我等等你。”
“不用,你去做你的题。”
“那我去我房间做?”
对话到这里,方岳终于觉得异样,他难得开句玩笑:“我房里有鬼吗?”
陈兮只好说:“其实我也有点饿。”
方岳若有所思,没有追根究底,他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召唤:“下来吧。”
陈兮灵活地箭步下楼。
方老板这会儿又外出了,他昨天拎回两大袋东西,其中一半是速食。老父亲想着现在家里没人能做饭,囤点速食俩孩子多少能自力更生活下去。
方岳煮上开水,打开两盒泡面。
他其实不爱吃泡面,但家里能饱腹的食物中,只有泡面最快手。不过显然陈兮是不挑食的,她埋头吃得喷香,方岳看了她好几眼。
清空两桶面,再带上两杯水,他们重新回到楼上。
方岳房间只有一张电脑椅,他占住座位让陈兮自己去搬椅子。陈兮穿梭小门将她房里的椅子推了过来,坐定后她先给方岳讲物理题。
陈兮讲完一个知识点,看一眼方岳的反应,方岳要么点头,要么“嗯”一声,偶尔说个“继续”,不知不觉题目讲到最后,剩下数学卷的最后一题把陈兮难住了,陈兮安抚自己学生,说:“你等会儿啊,我研究一下。”
方岳坐得久了,起身活动筋骨。陈兮渐渐全情投入浑然忘我,方岳端起水杯站在她身旁小半臂距离,一边看她专心做题,一边喝着水,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出了声。
“嗬——”寂静卧室内突然冒出一记呛咳,陈兮被惊得倒抽口气,电脑椅滑轮把她往后带。方岳一把扶住椅背,手臂一推,又把她连人带椅塞回了桌板底下。
陈兮被夹在椅子和桌子中间,她双掌撑桌稳住身形,扭仰起头一脸控诉。
这副表情新鲜,方岳看进眼里。他咳还没好,喉咙沙哑,声音也比平常低了几分:“你认为是我的问题?”
陈兮还卡在夹缝中,因为方岳这个大高个就站在电脑椅侧后方,她推不动自己。
“我认为你是无辜的。”陈兮有板有眼地回答他,收回控诉反省自身。
方岳看着她夹缝求生的样子,压下嘴角,往旁边让开一步。
这一天过得飞快,那道从来无人问津的小门重新关上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隔天二月二日是除夕,这天晚上陈兮要跟方老板他们一道去酒店吃方家的团圆饭。
下午的时候陈兮给远在大山深处的蒋伯伯打过电话,一开始没信号,后来有信号了接通电话,蒋伯伯说他在亲戚家,要晚点才能回去找陈兮爸爸。
手机对陈爸来说没有用,他听不见铃响,也开不了口,更识不出字,陈兮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