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光。
赤司征十郎想起为她读过的那册《小王子》,有着红色皮毛的狐狸说,麦子对它毫无用处,可因为小王子的头发是金色的,它便会喜欢上风吹麦浪的声音。
即使小王子依然要离开去寻找他的玫瑰,它也并非一无所获。
因为它已经得到了麦子的颜色。
但是那样就够了吗?
赤司征十郎当时就在想。
只是在风吹麦浪时想起那个人,只是在看见一切灿烂的金色时想起那个人,这样就好了吗?
这种无私与宽容都叫赤司征十郎难以理解与接受。
在莉绪带着哭腔嘟囔着“狐狸真好,《小王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狐狸了”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那玫瑰呢?
玫瑰骄傲又虚荣,纵使她也爱着小王子,可在这个故事之外,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成熟体贴又温柔的狐狸都是更适合的对象。
一瞬间父亲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
对于须王家的女儿来说,赤司征十郎绝对不是最适合的对象。
父亲从不过问他的感情,因为那并不重要。他相信他的继承人足够坚强,不会为了失去一段恋情就寻死觅活;更何况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恋爱游戏。
但好在即使父亲要出手阻拦,他也只会在赤司征十郎将近成年时才开始考虑如何收场。
在那之前更令赤司征十郎存疑的是,他能将这段感情维护到“以后”吗?
就算他有信心,可莉绪又是怎么想的?
人总在变。
自身和外部的因素都会使他们曾经亲口说过的话变成戏言。就比如虹村修造,即使依然喜欢篮球,却也还是因为父亲的重病而无法再顾忌社团和比赛。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见。
人们只能安慰自己,珍惜当下。
可越是珍惜,“失去”所带来的恐惧就越发黏腻浓稠。
和虹村修造打过招呼,赤司征十郎走上二楼,结果在出声呼唤之前就被发现了。
莉绪不再靠着扶手,朝他奔来,金色的发梢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
“征十郎!”
用的是楼下不少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赤司征十郎旋即在原地站定,他侧了侧身,让那为自己绽开的柔软笑意背向其他人的目光。
“莉绪什么时候来的?”
他撩起她肩前一绺被卡在制服衣领下的金发,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将手指在上面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才帮她将头发理好。
“十分钟前?”她显然没有记住时间,“我想着最近看不到你打比赛,那就还是来看训练吧。”
赤司征十郎没说话。
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平时的训练比练习赛还要无聊,对于对篮球不感兴趣的莉绪来说,大概会造成打瞌睡的效果。
可出于一种难以启齿的私心,他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反而编了个可以将她留下来的理由:“那莉绪可以帮我保管这个吗?”
他说着,伸手到自己颈后,将被球衣盖着的那条守护金币的项链取下。
“诶?”她捧着项链,拇指拨弄了一下,“你戴着的吗?”
“嗯。”
“和征十郎说过训练和比赛的时候要把它取下来的吧……万一挂到衣服或者别的地方,让你受伤了怎么办?”她不赞同地拧起眉,把埋怨和批评的话说得像是撒娇一样。
“平时的训练强度不高,我就还是戴着了。”赤司征十郎无辜地眨了眨眼,“而且对于运动选手来说,信念加持也很重要。”
闻言莉绪沉默了两秒,她将眼睛撇开了一瞬,随后又重新看向他,低声地咕哝道:“……比赛的时候一定不要戴哦。”
“嗯。我知道的。不过还是谢谢莉绪关心我。”
他攥起拳,忍住了抬手摩挲莉绪脸颊的冲动。
而事实上他总是想要触碰她,总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将身躯贴近,那样他便不用再总是担心自己想象中的那些行为是否会对她产生冒犯。
之后赤司征十郎从一楼拿来了一张折叠凳和一瓶水,将莉绪妥帖地安置在二楼后,带着稍霁的心情,赤司征十郎重新回到球场。
恋爱之后他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远不如从前那般稳定了。
莉绪所做出的任何正向回应,都会给赤司征十郎带来难以预计的悸动。他的心像一盘散沙,全凭她的一举一动被拨弄出不同的模样。
于是理所当然的,偶尔,赤司征十郎的心情也会因她而急转直下。
牵着她回家的路上,赤司征十郎微怔地停下了脚步,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以后不用陪你午休和一起走路回家……是什么意思?莉绪?”
失落、惶恐、迷茫。
他做错什么了吗?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感觉空气化作了固体,不再能轻易涌入肺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