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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帝光中学到家,按照我平时的速度走路大概要用上二十分钟。
期间会经过两家便利店、干洗店、宠物医院、水果店、以及外面摆放了一排扭蛋机的游戏厅各一家。
它们姑且算作回家路上的标志性建筑,早在我来帝光上学之前就很熟悉了。
在我还小的时候老爸倒是不经常带我走这条路,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带着我进到游戏厅里打游戏,然后被等不到我们回家吃饭的妈妈抓包——是的,这个流程之所以在我的脑海中如此清晰,很显然是因为它曾经发生过。
而事实上这条街上的每家店都和我有那么点故事,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曾经在哪条路上摔过跤、被哪家的猫猫狗狗追赶过,老爸老妈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和男朋友一起走在这条回家的路上还真的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我没忍住抬头看了眼走在我左前方半步的征十郎。刚出学校的时候他还走在我右边,换了方向之后他就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左侧。
我本来对此还有些奇怪,但没太上心,就以为征十郎只是想换个位置。
直到一辆速度颇快自行车从征十郎的身侧经过,带起他半干的发梢,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征十郎似乎是在让我一直处于人行道内侧的位置。
委实说我一直知道征十郎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细心的人怎么想都没办法在一年级就进入学生会,而且还在第二学期的期间选举上成为副会长。
啊,虽然征十郎家的有钱程度也完全可以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事还让别人对他敢怒不敢言,但进入帝光快一年了,从来没人见过征十郎仗势欺人的样子。
有他负责的活动都举行得非常圆满,每次拿出的策划案据说连指导老师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少人说征十郎的老练是托了家里有钱早早就能进行英才教育的功劳。
好几次征十郎帮我一起把收上来的作业搬去老师办公室,听到背后有人这么窸窸窣窣地议论,语气里还莫名带着一种“要是我家能给我这种教育这种资源,我也行”的、莫名笃定的傲慢。
然而即便如此,征十郎也不会生气。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不让我生气。
那个时候我已经喜欢上征十郎了,只是这种愤怒无关我对他的感情。
我只是觉得就算说坏话,好歹也等人走远点吧!
站在别人能听到的距离,用那种别人能听到的音量叽叽喳喳,分明就是想给别人找难受!
欺负老实人是吧?!
我想冲上去,哪怕不让他们承认错误,仅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那么的不好,收敛一点也行。
可征十郎立刻拦住了我。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扶了一下垒得高高的一沓作业本,然后空出一条手臂横在我面前的样子——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么有力气的类型,却稳稳地只用单手就端起了那摞作业。换我肯定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掉得满地都是了。
“老师还在等我们把作业送过去。须王同学。”
他当时风轻云淡地提醒我。
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却更生气了,然而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憋着一肚子火往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跟老师打了个招呼,我把作业往桌子上一放就走了。现在想来幸好那个老师性格不错,不然我当时肯定少不了被留下来批一顿。
回教室的路上,征十郎依然显得非常平静。
而他的平静也渐渐地开始让我感到,这份怒火似乎是多余且无用的。
碎嘴的家伙依然会碎嘴,难受的却只有我自己。
这样的事情在之后我又遇到了好几次,唯一能让人感到庆幸的是,幸好征十郎都不在场。
他听不到那些难听的话,也不会若无其事地拦下想要阻止这些人的我。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太能理解征十郎的冷静与从容,要是有人骂我,按照我的性格我肯定会当面骂回去。但同时,正是因为我做不到将这种烦人的事情抛之脑后,所以我也很佩服征十郎的泰然与镇定。
或许成大事的人就应该是这种处变不惊神色不动的性格,又或者说,有这种性格的人总能成大事。
只是偶尔我会很自作多情地替征十郎感到委屈。
我不希望有人在没了解征十郎的好之前就说他的坏话,哪怕当时的我对征十郎的了解也不能算多。
“莉绪。”
“莉绪?”
“……哎?”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像是被老师抓到上课开小差那样,下意识地抬起头。
我很快回过神,看着征十郎抓住我手臂,不过很快他就将手松开了。
“出什么事了吗?”征十郎像是随口一问,“很出神的样子,叫了你好几次。”
实话实说未免有点太害羞了。我思考了一下,选择了委婉点说法。
“没有,在想和你有关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