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日之内?
牢内三人, 一个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惶然得疾言厉色,只有沐言一人站在原地,面容有些空白, 仿佛一堆无序的线交杂在头顶。
林总管呵斥完面前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国师, 立刻躬身凑到沐言面前;
“陛下,暗牢潮冷, 对龙体有损, 咱们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想问的话还没问, 沐言自然不想走。更何况林总管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 还有国师那些不明所以的话, 让人觉得蹊跷。
想起那日应琛来找自己辞官, 沐言觉得自己似乎拽住了这团迷云中的线头。
许是见小皇帝不愿意走, 林总管又卖起惨。
“陛下,咱还是先回沐阳殿吧,傅统领若是知道奴才带您来这里, 肯定不会放过奴才的……”
小皇帝面上乖戾, 但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心思纯善得很, 林总管自然不敢拿这些小心思拿捏当今圣上。但这句话也没错,傅统领对小皇帝千依百顺, 对这些下人却绝不会手软。
沐言闻言顿了顿。
“你差人给傅辰带话, 就说朕……”
他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在傅辰面前蒙混过去的借口,樱粉的唇不自觉抿起;
“就说朕有事,晚点会回去。”
林总管一脸难色, 显然不认同这句话能说服影卫统领。他还要劝阻, 瞥见沐言扫过去的一眼, 瞬间闭上了嘴。
沐言冷白色调的肤色在昏暗的地牢中如同浮着细腻的光晕,破败逼仄的环境将矜贵的气质凸显得更为明显。
此时精致的眉眼舍弃了平日的柔和,异常冷淡,微微狭起,如同一片冷薄的剑刃。
地牢里的空气一时有些冷凝。
沐言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有着清晰可见的急切。
“你说的卦象和石碑是什么?”
“三日之内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预感,国师说的这些,说不定与要辞官的应琛有着什么关系。
林总管还想阻拦,沐言却早已觉察他的意图;
“你出去候着。”
出了暗牢,骤然对上室外明亮的光线,沐言茫然地眨了眨眼,细密的刺疼将眼眶处激出一点细润的水色,脸庞也是雪色的白。
林总管瞧了瞧,摸不清这会儿陛下心绪好坏,语气格外斟酌小心;
“陛下,咱们该回去了。”
沐言脑子里还回想着国师的话,一时没听到林总管的声音,等到林总管喊第二声,才如同回神一般,看向林总管;
“让人看住这里,今日不得行刑。朕要去趟长信殿,你回沐阳殿,替朕拦住傅辰。”
“陛下,这……这……”
林总管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来话。
他哪里能拦住傅统领呀!他连傅统领手下半个影卫都拦不住!
沐言已经起身往长信殿走了,步伐颇为匆忙。
国师说,应琛将他关入牢里,是不信他所言,也不信长生塔倾倒下的石碑。
沐言却并不这样认为。
应琛也许并未全信,但却也非全然不信。
否则,也不会特意前去沐阳殿,将兵符与禁军全都交还给自己,还特意嘱托自己不要出宫。
也许国师说的对他来说是天方夜谭,他却仍旧在自己的安危这一环做好了应对之策。
只是应琛没有猜到,国师所说的危及国本的异世之人就在他身边,而所说的天子之危,说的也根本不是沐言有危险,而是他自己。
长信殿的殿门一开,浓重的中药味就闷头压了过来,让人心口发窒。
几位太医正从寝殿出来,个个脸上都愁眉不展,见到沐言,似乎有些惊异,连忙凑近行礼。
沐言甚至忘记了叫他们起身;
“应琛怎么样?”
太医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又由谁来说。
众人一字未表,但又似道尽了一切。
沐言挥开人,继续往寝殿内走。
即便是白日,殿内帘子拉着,显得十分昏暗,燃着得烛台也照得不是十分明朗。汤药的苦味和暖炉的热气蒸在一起,混着这光影,融出一股腐朽的死气。
床榻的不远处还放着书案,上面堆满了折子,想必是应琛病中还不忘处理国务。
沐言扫了一眼,垂着的长睫颤了颤,心口更加窒闷。
“端出去吧。”
床榻里传来略显沉闷的声音,仿佛极度疲乏。
沐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琛许是把自己误会成送汤药的宫人。
但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喝药?堂堂摄政王,连生病就该喝药的道理都不懂吗?
想到国师说的若是属实,明天说不定就是应琛的死期,沐言心底莫名憋了一股气;
“为什么不喝药?”
床榻上的人听到声音,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