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年氏与沈桓正在饭厅吃晚饭。沈桓今日休沐邀好友泛舟游湖听曲,对于家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这会儿,他嚼了两口饭,难得记起两个女儿。问:“我听说通州来信让莺莺回去侍疾?”
年氏心情不好,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沈桓道:“是该回去了,待久了免得人家说闲话。”
年氏冷笑:“伯爷还怕人说闲话?”
“你是怎么了?”
沈桓放下筷子,因着此前他从账上支取银子一直觉得底气不足,便忍年氏好些天了,见她还是阴阳怪气的,立即沉下脸:“我不就花了些银子,有必要气到这个时候?再说我沈家的产业也在你手头上,这些年赚的银子我花不得?”
“你沈家产业有多少伯爷自己不知?”
沈桓一噎,当然清楚,不然当初也不会娶一个商户女回来。他被人笑了这么些年,让她当伯夫人,让她儿子当世子,她还不满足?
“你年家子弟要入仕,我在朝中打点不花银子?那些钱为谁花的?”
年氏也放下筷子:“为谁花的伯爷心里更清楚。”
年氏道:“旁的不说,伯爷整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笔墨纸砚都是翰墨斋出的极品,哪些不是银子?就连后头那两个姨娘,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个不是我的银子?”
“银子银子!你满心满眼阿堵物!”
沈桓懒得听她念叨这些,觉得这个商户女实在不可理喻。他气呼呼起身,饭也不吃了,大步出门。
年氏坐在饭桌前沉默,过了会,竟是忍不住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她嫁给沈桓十多年,一直不讨他欢心她清楚。可他花着她的银子却还嫌弃她满身铜臭,这份憋屈,实在忍得辛苦。
王婆子过来劝:“夫人,伯爷说气话莫往心里去,这府上还是操持在您手中。您是伯府夫人,一双儿女也长大了,等二公子继承了伯府,有您风光的时候。”
年氏擦了擦眼睛,不肯在人前示弱,她挥手道:“你看看伯爷去了哪里。”
这厢,沈桓准备去韵雪院寻杜姨娘,但才走到路口,就见管家慌慌张张地过来。
“伯爷,大事不好啦!”
沈桓安生日子过惯了,最怕听到这句话,他心头一跳:“什么事?”
“大理寺来人了,说咱们府上犯了事,请伯爷和夫人过去。”
“来了谁人?”
“大理寺少卿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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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还没吃完饭,就得了消息。
她比沈桓更紧张。
紧张之余还有点心虚:“怎么回事?难道暗娼馆的事败露了?”
“可败露也是顺天府来人啊,与大理寺何干?”王婆子道。
猛地,她想起自己儿子那件事来,说:“夫人,是不是私铸银的事?”
年氏不确定。她昨日才写信回葛州问情况,连回信都还没收到,大理寺就来了。
收拾了下,年氏赶紧往正堂去,路上遇到沈如絮。
沈如絮对她福了福,年氏没空搭理,径直进了堂屋。
堂屋里,陆亭知一身绯色官袍站得笔直,而易阳伯沈桓在一旁讪讪递茶。
沈如絮站在院子里一棵树下,听里头动静。
“不知陆大人来沈府有何贵干?”沈桓问。
陆亭知淡淡看了眼他手中的茶,没接,转身坐在椅子上。
“伯爷,请问尊夫人在何处?”
年氏正好进门:“陆大人找我有何事?”
从陆亭知这个角度,无需转头,就可看见院子里树下的人。
他瞥了眼那抹隐在傍晚余晖下的茉莉身影,开口道:“伯爷伯夫人,陆某此来为一桩案子......”
沈如絮站在树下静静地听,没过一会,里头就传来沈桓高声大喝。
“好你个年氏!居然偷偷做出这等事害我沈家!”
“陆大人,我冤枉啊,什么私铸银我一点也不清楚。”年氏喊冤:“我铺子里的银子这些年干干净净,陆大人直管查。”
陆亭知问:“大理寺从伯夫人的铺子里查到大量私铸银,伯夫人如何解释?”
“解释?我怎么知道如何解释?陆大人,我手上铺子这么多,且整日顾里顾外忙得不行,若是下头人动手脚我就算有一百只眼睛也看不住。是了......”
说到这里,年氏停下来,倏地走出正堂问王婆子:“铺子我是交给你儿子打理的,是不是你那儿子偷偷藏匿私铸银?”
婆子大惊:“夫人,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