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初雪未化,天也未亮,林倾白便起身去上朝了。
林倾白的身体不好,在朝堂之上很难站上几个时辰,于是皇帝就允准林倾白非重大事情可以不上朝。
今日就是有大事要发生。
最近几年北方的边境战乱不断,赤熯族屡次冒犯,已经造成边境好几座城池的百姓流离失所。
皇上派遣了好几个将军去镇守,但每次都是战起便消,战落便猖。
如此这般不仅不能真正的对赤熯族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劳民伤财,边境的百姓和将士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而在几日前,朝廷忽然得到了战报,赤熯族趁着寒冬再次进犯潜州,潜州城内的将士过年的过年,出游的出游,战的是猝不及防。
没有两日赤熯族就将潜州打了个城门大开,彻底的占领了潜州。
皇上收到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当即与楚将军商议着如何对战赤熯族。
二人一致认为,一直以来的怀柔之策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
于是皇上决定委派精兵强将,反守为攻,带领队伍彻底打入赤熯族的地界,重创赤熯族内部的战力,让其不敢再犯。
只是赤熯族将士生猛,此战充满了危险。
放眼整个朝堂,唯有楚将军曾在潜州领战多年,且与赤熯数次交战,无人再比楚将军更适合带领军队前去潜州。
于是楚将军主动请缨,披巾挂帅,作为此次战役的总领将军,再次远赴战场。
总领将军已定,却还缺一名副将。
今日早朝便是命众臣前来,商议是谁来担任此次战役的副将。
当皇上问出这个问题时,台下的众臣低下头,无人敢应声。
众人心知肚明,此行之险是将头拴在刀剑上舔血,九死一生。
若是大胜了,必定是朝中的功臣,可若是不胜,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楚将军一样,已经年过六旬,手中兵权高握,却还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远赴战场。
皇上望着朝台之下连头都不敢抬起的众臣,恨铁不成钢道:“怎么?楚将军为我朝打下了大小百场的胜仗,在战场几经生死,如此战功赫赫本应在朝中颐养天年,但是他一听赤熯族再犯我朝,立刻向朕主动请战,立下了军令状誓要让犯我朝者血债血偿,如此这般的血性,想不到我朝居然再无二人!”
皇帝的寥寥几言,说的振聋发聩,朝堂之上更是鸦雀无声,头一个比一个低的狠,除却站在最前排的楚将军,竟无一人敢直视皇上的眼睛。
“平日里各个能言善道,一到真正为国效力的时候,却连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都比不上!”
“难道非要朕亲自上战场吗!”皇上的手锤了两下案几,怒的站起了身。
“陛下,臣愿随师父一同前往潜州,击退赤熯族。”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朝中响起。
众人纷纷回过头。
只见那少年脸庞俊秀冷冽,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瞧着生的应是个文官的模样,却穿着一身武官的玄衣蟒服,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抚开衣摆,跪在了中间的大堂之上。
即便是跪着依旧身板挺直,似苍山松柏,满身的烈骨不卑不亢。
只见他拱手,嗓音坚定的再次道:“陛下,臣愿随师父一同前往潜州,击退赤熯,望陛下恩准。”
望着台下的少年,朝臣议论的声再起。
主动请缨的这个少年便是楚将军的徒弟——越辉。
有人愿意主动前往战场本是好事,可皇上却是面色无奈,没有应声。
半响,皇上才沉声说:“越辉昨日就向朕请缨上战场,他与楚将军师徒多年,年少有为,武功高强,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朕却并未答应,你们说说是为何?”
说道最后,皇上似累极了,叹了一口气说:“楚家忠烈世家,如今只此二人了。”
一夕之间,再无其他的声音,朝堂之下仿佛只余那楚家的一老一少。
朝中的大臣都明白皇上的意思。
朝中可用的武将并不多,而越辉年纪轻轻就文武双全,是一个可塑之才,加之他又是楚将军的徒弟,二人在默契和配合上都无人能及。
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却不是最好的人选。
楚将军原本有妻有子,只是在九年前,朝中一手握兵权的王侯,夏侯爷,觊觎皇位,与赤熯串通,通敌叛国。
楚将军就在此时带领着两个儿子驻扎在潜州,守卫边境,一驻扎就是四年。
在此期间楚将军的两个儿子纷纷战死在沙场,在得知儿子的死讯时,楚将军的妻子伤心过度,在家里含病而终,其女背起行囊前往潜州,想要再见兄长最后一面,却在路上遭匪人浅薄,最终自刎于灵山之上。
就此楚家一家人都葬送于那为期四年的战役之中,每每提及都令人唏嘘不忍。
往后的日子即便是山河平定,楚将军位高权重,也再未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