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没有开灯, 黑洞洞的,就连这一点都跟池家主宅相似。
“嘀、嘀、嘀——”
医疗器械发出规律的运作声。
黑暗无光的环境中,眼睛适应了一段时间,池兰熏才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具毫无生气的身体。
如果不是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 看起来就像一尊冰冷的蜡像。
护工推着池兰熏, 轮椅转动, 缓缓靠近床边。
跟在后面的芙洛琳突然被拦住。
“您不能过去。”黑衣男子抬手,挡在芙洛琳身前。
芙洛琳鼓了鼓嘴,有些生气地瞪向黑衣男子, “为什么?”
黑衣男子动作不变, 胳膊就那样僵硬地停在半空, 只重复道:“您不能过去。”
眼神空洞, 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我、我知道了。”芙洛琳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过去, 你别看我了……”
黑衣男子不言不语,对芙洛琳的话毫无反应。
继续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芙洛琳,直到确定她不会再往前走,才漠然收回视线,迟缓地放下悬在半空的胳膊。
池兰熏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随着与病床距离的缩短, 他逐渐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第四位病人的面容。
双目紧闭,面容憔悴, 虚弱不堪。
池兰熏屏住了呼吸, 目光轻轻落到那张极尽苍白的脸上。
透过黑暗, 他隐隐约约在眼尾发现了一颗小痣。
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目光猝不及防相接。
池兰熏浑身一颤,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阴恻恻的视线锁定在池兰熏身上, 又冰冷又滑腻, 一如透过门缝向内肆意窥探的那道视线。
“砰、砰、砰……”
心在瘦弱的胸膛里面乱跳,池兰熏不自觉含住下唇,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病床上的人艰难起身,池兰熏瞬间绷紧了上身,戒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出乎意料的,病人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瘦骨嶙峋的身子似乎经受不住任何折腾,他捂住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一双幽深的眸子穿过黑暗,凝视着池兰熏受惊的面庞。
惨白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像呼吸一样微弱,“是来看我的吗?”
池兰熏终于看清了第四位病人的长相,瞳孔微缩,有些错愕地开口道:“你……”
“表哥。”江无禾轻声呢喃。
曾经秀丽而楚楚动人的脸,现在两颊已经瘦得凹了下去。
毫无血色的脸上扬起一个虚弱的浅笑。
池兰熏一时怔住。
医院顶层的第四位病人是江无禾……
仔细想一想,的确十分合理。
江无禾之前被捅了肾,自然需要住院治疗。
而江家作为池家附庸,自然也有资格住在这所医院的顶层。
至于那两个行事诡异的黑衣男子,池兰熏对他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他们两个就像是……池家主宅里的仆从。
毫无思想、毫无感情,只会沉默地服从主人下达的一切指令。
这一点池兰熏想不明白。
池家为什么要派仆从来看护江无禾?
“表哥?”江无禾又轻唤一声。
话音未落,瘦削的身体晃了两下,身边大大小小的仪器发出激烈的警报声,听得池兰熏心中一突,“你没事吧?”
江无禾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抬了下手,止住了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
“我没事……”江无禾缓了半天,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只是见到表哥太激动了……”
江无禾看起来虚弱极了。
别说是离开病房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窥,他只稍微动几下,都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捅肾原来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