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沈兰溪给元宝的回信刚送出去,晚间时便收到了祝家主的来信。
虽是先前元宝来信时,说了沈家也一切都好, 祝家主性命无恙, 但直至收到信,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无甚事, 他受过刑罚, 如今没在朝中,在府中静养。”
老夫人简单说了句,将信折好放到了袖袋里,神色淡淡的吩咐身边的嬷嬷, 让人挑些品相好的补药送去给祝家主吃吃。
祝允澄挠挠脑袋,不解的问:“曾祖母不回去瞧瞧祖父吗?”
他们都在这儿, 只祖父一人留在京城,好可怜哦!
老夫人摇摇头, “他又不缺人照料。”
说罢,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旁边剥毛栗子的祝夫人一眼, 又开口与祝煊道:“三皇子死了,阿窈被你父亲接了回去, 信上说, 她怀了遗腹子。”
专心吃吃喝喝的沈兰溪:“?”
注意到沈兰溪的神色,老夫人默了一瞬, 还是提点了句。
“这事让你父亲操心去吧,你们夫妻不必管,谁都知川蜀贫瘠, 你们也不必想着送什么东西回去。”
沈兰溪一副受教的模样, 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忍不住的开心。
又省银子啦!
她与祝窈虽是只见过几次,但次次都不欢喜,给她花银子,实在肉疼的紧,虽说那是祝煊的……
说过这事,众人散了,屋里只剩下了老夫人和一位嬷嬷。
老夫人方才脸上还挂着的淡笑,此时已经全然落了下去,自袖袋中又掏出了那封家书,怔怔瞧着。
身边伺候的嬷嬷唤她,“老夫人?”
被唤回心神,老夫人抬起眼来,接过递来的安神汤。
嬷嬷瞧她神色不对,问:“老夫人可是有心烦事?得了家主的信,怎的还不高兴了?”
屋里也没旁人,老夫人将手中的家书给她瞧。
这嬷嬷是她的陪嫁女婢,与花嬷嬷一同自幼伺候着她,也是识字的。
不过几瞬,她忽的抬头,“家主欲要将那韩氏抬为贵妾?!”
虽是半生伺候人,但她跟着老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却是全然藏不住惊讶,蹙了眉。
那韩氏,且不说是祝夫人的陪嫁女婢,爬了主人家的床,声名不堪,便是府中的家生子婢女,也不够格抬为贵妾,祝家主是如何想的啊?嬷嬷忍不住腹诽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眉眼间闪出些厉色,“他敢?只要我活着一日,他就别想!他顾着祝窈脸面,生怕她被府中和外面的人说闲话,想抬了她生母的位份,让旁人知晓,祝窈是有祝家护着的。但却忘了,二郎也是要脸面的啊!若他那些同袍知晓他家中如此,便是当面不说什么,少不得背后说三道四,议论不止。”
“至于祝窈,她要给三皇子做侧妃时,家中谁没劝过她?她铁了心要嫁,如今万般苦楚,也该自个儿受着,凭何要折了二郎的脸面来给她做脸?”老夫人气道。
她怎的生了那样一个糊涂东西?!
“祝窈如今不受三皇子牵连,如此已然很好了,二郎与二郎媳妇儿都是能容人的,只要她不在府中折腾生事,便能安稳一生。但若是非要将韩氏抬为贵妾,莫说我不答应,便是二郎媳妇儿也得收拾他们。”老夫人气咻咻的。
闻言,嬷嬷却是笑了,重重的点头,“少夫人是个聪慧的,主意也多,还护着郎君。”
先前那将府库锁了,花销记在账上,每月发放银钱的法子,实在是妙,哪怕现在想起,也令人咋舌惊叹。
这边说话,那厢沈兰溪还在与祝煊小声纳罕。
“祖母为何没给你与母亲看看那信?”
都说睹物思人,如今来了信,大家都瞧瞧不是正常吗?
祝煊将她的脚勾回到了被子里,“莫要贪凉。”
祝煊火力旺盛,绿娆又怕沈兰溪冷,早早给她换了厚被子来,倒是将人捂得有些热。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与他辩驳,又奇怪道:“还有,祖母的神色瞧着不对……”
黑暗里,祝煊眸子深了深,语气却是平和,“哪里不对?”
沈兰溪默了一瞬,老实道:“……笑得好假。”
祝煊险些被口水呛到,有些无语,却又无法说。
祖母虽说寻常是不爱笑,但方才的笑,也是淡淡的,如何就……假了?
不过,祝煊也察觉到了异样,祖母看信时神色僵了一瞬,再抬头时便掩了过去,虽是很快,但他瞧得分明。
只是不知,祖母瞒着的是何事。
“十有八九是坏事”,沈兰溪在他怀里动了动,掰着手指头给他数,“父亲无恙,祝窈也安好,没提及的便只有韩姨娘了,估计是她在府中又作妖了。”那语气,兴奋的紧。
作妖?
祝煊汗颜,认真请教,“为何提及了的便除去了呢?”
沈兰溪随口道:“父亲受了刑责,性命无忧,也没有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