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的人挨了一顿揍, 委委屈屈的跟着祝允澄去街上买小食了。
比起昨日肖萍请祝煊吃的面,祝小郎君就阔气许多了,荷包里前几日刚发的例银沉甸甸, 最是东逛西玩儿的好时候。
直至日暮时,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抱着好吃的各回各家。
甫一进院儿,祝允澄脚步瞬时顿住,呆呆的看着廊下那长条木凳与立在旁边的执杖人。
门口的绿娆瞧他一眼, 立时上前叩门, “禀郎君, 小郎君回来了。”
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颗脑袋冒了出来, 黑发间的步摇晃了晃。
“进来。”沈兰溪招手道。
祝允澄头皮发麻,小步往前挪了挪,以唇形问:“父亲在屋里?”
没等到回答,那扇镂空花格的木门被敞了开来, 露出里面面若寒霜的人。
“父, 父亲!”祝允澄立马挪开视线,垂首行礼道。
祝煊薄唇轻抿,扫了眼他满怀的吃食, “刚放学?”
语气与往常无异,祝允澄眼珠子转了转, 也不知他知道了多少, 屏着声没有答。
“说话!”祝煊厉声呵斥道。
这一嗓子,祝允澄心里所有的侥幸都散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祝允澄抿了抿唇, 终是坦白道:“我今日没去学堂。”
沈兰溪被祝煊扯着手腕站在他身后, 闻言松了口气。
没说谎, 可以从宽处理吧?
“自去长凳上趴好,行杖二十。”祝煊语气似是结了冰一般,冷的吓人。
沈兰溪也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顿时落下,嗫喏的唤他,“祝煊……”
“你不必为他求情,事情既是做了,便要自个儿担着。”祝二郎铁血无情道。
祝允澄瞧出了他脸上的坚定,把手里的东西放置一旁,挪步去长凳上趴好,“祝家不肖子孙祝允澄,今日逃学,请行家法。”
“打。”
厚重的木杖与皮肉相撞,一声声的甚是沉闷。
沈兰溪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那木杖打在了她自己身上一般,克制不住的发抖。
祝煊攥着她两只手腕,侧头瞧她白了的脸,有些无奈,“怕成这样?”
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浮上心头,沈兰溪红了眼眶,努力憋着不让泪落下,“□□!霸道!都不听人解释,只会行家法!”
她骂一句,便抬脚踹他一下。
祝煊青竹色的衣摆上落了灰白的鞋印,却是没拦她。
挨打的人没吭声,旁观者却是红了眼。
二十杖打完,祝允澄趴在长凳上没动,整个下身都似是被人拦腰斩断了一般的疼,额上冒出了虚汗,紧咬牙关,看着他父亲一步步的走进。
“为何要逃学?”祝煊如是问。
祝允澄没答,只是垂着眼皮道:“儿子知错了。”
“从前觉得对你管教太严,近日松懈了些,但如此瞧来,似是我错了,今日罚过,之后每晚,除却先生布置的课业,我会另给你布置,若是学有退步,过年时我让人送你回京,年后也不必再来了。”
祝煊说罢,转身就走。
趴在长凳上的人,棍棒加身时一声不吭,听得这番话却是掉了金豆子,泪眼模糊,强压着嗓子才没哭出声。
沈兰溪与祝煊擦身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吩咐阿年把那疼得起不了身的小孩儿背去屋里。
“慢着些,别碰到他伤处。”沈兰溪跟在身侧,忍不住的念叨。
屋里,祝允澄瘪着嘴泣不成声,觉得丢脸,又扯了被子把自己胡乱卷着。
沈兰溪立于一旁,站了片刻,俯身把白玉瓷瓶的药膏放在他枕边,“你伤处我不便看,我让阿年候在门外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唤他给你上药。”
她说罢,抬脚往外走。
那被子团里传出一道闷声,“母亲……”
“嗯?”沈兰溪驻足,回头瞧他,依然没看见人。
“我带回来的吃的,很好吃”,话音稍顿,又小声补了一句,“都给你。”
“知道了,好生养着,我让人炖了汤,一会儿给你端来。”沈兰溪心口软得厉害,叠步出了屋子,让阿年进去给他上药。
廊下的长凳与木杖已经撤了,那些被祝允澄放在一旁的吃食也不见了。
沈兰溪愣了一下,唤来绿娆。
绿娆指了指正房,小声与她耳语:“郎君方才拿进去了。”
沈兰溪心里哼了一声,道:“寻个大夫来给澄哥儿瞧瞧。”
“是,娘子。”
沈兰溪进了屋里,似是没瞧见那坐在一旁看书的人,径直拆开桌上的小食开始吃。
看书的人没抬头,边翻了一页边道:“凉了。”
沈兰溪充耳不闻,方才做了哑,现在又装聋。
心口堵得厉害,什么都不想理会。
虽是祝煊教育自己儿子,她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