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 有一幕幕画面走马灯闪过。
跟人一样拍门的猛虎。
那只落在玻璃窗外、好似人一样笑眯眯跟自己打招呼的小虎崽。
是的,就是,笑眯眯。
宋老二越是恐惧不愿意回想, 那些记忆就越是清楚地浮现出来。
他似乎还能回忆起虎崽翘起来的三瓣嘴、左右摇晃的毛绒虎爪……那不是老虎,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的样子!
宋老二越想越惊悚了。他手指抖抖嗦嗦地紧了紧衣领,环抱住膝盖, 窝在笼子里自我催眠:“这是梦, 这是梦。宋奇, 这是梦, 只要睡过去就好了,这肯定是梦……”
他喃喃自语中, 猛地掐了一把手腕儿。
疼痛钻心, 脑袋又清醒了三分,不是梦。
理智告诉他那些发生过的匪夷所思全都是真的。
“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老二选择进盗猎这行就想过,他可能会被警察逮住,遭遇猛兽受伤。
他的瘸腿就是这么来的。
可他从未想过,报应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以这样别开生面的惊悚方式报应到他身上。
“那不是老虎,不可能是老虎……”
老虎会跟人一样敲门吗?还跟他打招呼摇晃虎爪。
趁他昏迷时把他锁进笼子里以牙还牙, 还收走了所有的手机和通讯设备。
这是要他体验被他抓到的动物们曾经过的日子。
林海茫茫,荒野偶尔能听见狼啸虎吼, 宋老二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这种煎熬的等待中他越来越害怕。
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还必须要等待死亡的到来。
在这种等待中, 宋老二慢慢崩溃, 他开始求饶,痛哭流涕地跪在笼子里祈求。
林中回荡着宋老二一人的喊声,他回顾自己过去十几年做过的、在各处保护林区抓过的动物。
“我、我只是个帮凶跑腿的而已。那些动物全都是江虎他们杀来掳来的,我很少进林子的,我只负责找买家。”
“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我可以自首,我去坐牢。”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活下去,被逼无奈做了这种事的。是江虎他们在北省、在川省……在各地都收买了眼线,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我一时受不住诱惑,才入伙儿的……”
“……求求你,虎大人,你放了我吧。”
“我以后也不敢了,我可以戴罪立功,我知道好多人的信息,我可以举报他们!”
宋老二哭喊着,天空不知何时又飘飘摇摇弥漫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
宋老二带着哭腔的忏悔,跪在笼子里磕头,瞧着是后悔不已。
如樊冬儿所想,这一群盗猎者是成体系、成团伙的。
他们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经手的资金流比樊冬儿想象的还要庞大。
不仅仅是东北虎,还有其他保护区中的珍稀动物都遭过毒手。
江虎不过是这个庞大团伙中的一环罢了,他们几个人是其中一小部分。
否则,哪里有能耐串联到巡护员,甚至买通他们当提供信息的内鬼呢。
宋老二哭嚎着,声音在弥漫出去很远,甚至传到了其他山头。
有巡护员疑惑站起身,耳朵边上的喊声从影影绰绰变得清晰可闻:“我再也不敢了,虎妖大人!都是江虎啊,他们串通起来想要偷你们的孩子,我一直没动手,只是剥了张狼皮……”
“紫貂是我抓的,可其他的事情真的跟我无关……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听到的巡护员腾地站起身,表情震惊地在四周搜索,寻找着声音来源。
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宋老二罪行,巡护员气到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到宋老二跟前,给他一拳头。
正常偷猎的罪行罪大判十年以上,宋老二刚才供述的这些,怕是够他坐一辈子牢了。
“我错了,我错了,虎妖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着耳朵里一遍遍的虎妖大人,巡护员又是愤怒,又是觉得好笑。
这是哪来的神经病,作孽太多,出现臆想症了?
他掏出对讲机,连忙联系了附近的几个巡护员:“大家听见没?刚才有个叫宋奇的家伙喊自己干过的坏事儿,好像就在附近,咱们赶紧找到他。”
“我听见了,还一口一个虎妖大人,差点儿把我笑死。”
“咱们赶紧去拯救被虎妖大人吓死的家伙吧。”
“嗯,给他拯救进监狱里去,让他下半辈子都蹲里面,别出来。”
混账玩意儿是夜路走太多遇到鬼了吧,活该。
巡护员们在山中寻找宋老二的踪迹。
附近山连着山,丛林中声音能传很远,但若是要循声找人却不容易。
“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