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窜出慎郡王这么个意外,阿古达木压根不在意西戎汗国到底何时发动进攻,可事到如今,若西边没有威胁,慎郡王便会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他。
狡猾的慎郡王,很擅长伏击他人,却止步于克乌湖城再不肯往前,让他的布置白费。其北上一趟收获无数,却没有任何战力损耗。
若不出意外,以后他可能会继续往东侵蚀,占据更多原本属于北戎汗国的土地。
要知道,越往南的部分,越是水草丰美气候适宜,若他们往南这部分的沃土都被慎郡王抢去,他们北戎汗国以后要如何生存?
至于东边的那些家伙们,他与他们有仇,不便前去联合。
而且,东边的部落南下,抢的是他们将来的地盘。
就算他不说,等西戎汗国也对大启发起进攻,难保没有一些部落浑水摸鱼。
当然,那些家伙们早已经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一时间应该很难成大气候,等他消化了大启的地盘再来收拾也不迟。
“此事关系到汗国的生死存亡,乌力罕,你是汗国的栋梁之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事,你必须成功。”
在诸多儿子里,论脑子好用,嘴皮子利索,乌力罕绝对是排在第一的,这样的重任非他莫属。
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孩子身上终究流着中原人低贱的血,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可能交给他兵权。
他也希望乌力罕能识趣,一直把自己放在谋臣的位置上,将来尽心辅佐哈丹。
看着敬仰的父亲寄以厚望的目光,乌力罕心中的阴霾稍微被驱散了些,他握着拳头,暗下决心,他一定会出色地完成这次出使任务,让父亲摒弃偏见,明白他才是最合适的!
*
北戎王子来访的事,在西戎汗国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西戎汗带着最器重的儿子那彦图一起接见了北戎王子乌力罕,此时乌力罕离去回驿馆,父子二人正在私下商议。
与已经六十左右的北戎汗不同,西戎汗如今才四十出头,还算年富力强,再加上边疆无战事,他的儿子们时常都是在王庭,围绕在他身边接受教导的。
“那彦图,你觉得如何?”
北戎汗问道。
两个邻居打起来了,还已经打了一年,西戎自然也是时常关注两方战事进展的。
对于是否攻打大启,西戎汗有些迟疑。
毕竟,不管是二十多万的镇西军,还是离他们只有两郡之隔的慎郡王,哪个都有些棘手。
镇西军常年打交道,战斗力不过尔尔,只是人多,且据守城池,很容易久攻不下。
更让人忌惮的却是那慎郡王,这家伙可是一口气从强大的北戎部落手中,拿下了两大块地盘。
他们若是东进,很容易让慎郡王认为他们是冲着他去的。
到时候若是直接将刀头一转对准他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而且,那北戎汗行动前并未与他们商量,如今再叫上他们,肯定是为了让西戎汗国去为他牵制慎郡王。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那彦图深知父亲的顾虑,心中却早已有了主意,闻言答道:
“父汗若是问我,我自是赞同开战的。乌力罕王子有句话说得很对,若我们坐视慎郡王与大启削弱甚至消灭被北戎汗国,下一个屠刀所向的地方,便是我们。到时候,大启举全国之力攻打我们,我们别说从大启身上扒下肉来,就算自保也要费一番力气。”
“如今我们若是开战,东戎汗国那边也绝不会闲着,到时候大启四面楚歌,不管我们是提条件,还是趁机占据他们的城池土地,他们都会无暇顾及。”
“至于慎郡王这样的强敌,我们暂时最好避其锋芒,从南边进攻,尽可能远离慎郡王的地盘。这是个刺猬,很容易让人肉没吃到,扎一嘴刺。”
那彦图并非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对于去年在大启京城受辱的事,他至今一想起来就觉得火冒三丈。
如今有机会报复回去,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当然,这只是一点小小的私心。一个女人哪怕贵为公主,也总归不过是个女人,和汗国的利益比起来,微不足道,不过是添头而已。
西戎汗认真思考着儿子的建议,沉默了好半晌,这才问道:
“以何种理由开战?”
听到这话,那彦图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嘴角一勾,理所当然地道:
“自然是他们愚弄儿子,以亲王之女代替公主和亲,轻慢侮辱我们西戎汗国!”
虽然那亲王之女,仔细接触起来其实颇有趣味,并不比六公主差,但开战必须师出有名,这无疑是个极好的借口。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四面都是强敌,那嘉佑帝是否还要力保他那宝贝女儿。
他可是很期待六公主被送到西戎,作为平息他怒火的慰藉品。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羞辱那荡|妇,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