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原郡城修建在邻近北戎领地的地方, 它位于套河平原尽头,夹在高原与山脉中间,堵住了北戎南下的所有去路。
当初为防备北戎, 对于北面的城墙那是修得相当坚不可摧, 南边是面对大启, 自然就没那么经心。
河原被割让出去后,大启为不与北戎再开战端, 几乎从未主动进攻过。
而且以大启边军的战斗力, 即使进攻, 那也是平原野战, 对上北戎骑兵不占任何优势。所以一直以来, 河原守将们也没将修筑南边的城墙当回事。
可谁能想到会遇上慎郡王这种逆天之人。
巴根自知, 他是在大启手中败得最惨的将领。
消息已经秘密传回了王庭, 大汗很不满意, 他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了。
从回到河原城开始,他便立刻下令在城南挖掘护城河与壕沟,并且派了许多骑兵与长弓手, 还设置了许多床弩在壕沟之外。
上次他们之所以败得如此彻底,主要还是因为猝不及防被偷袭,人又聚在了一起, 才会损失惨重。
如今他们布好了防线,即使对方有震天雷,也别想那么容易就靠近。
只可惜, 防备许久,那慎郡王竟然没有来, 反而停下来在燎原种起地来。
当然, 这正是他修筑城墙的好时候。
巴根下令, 城西的采石场加紧采石,尽快将城墙修好。
这一道命令下去,便有数以万计的壮丁被拉到西山采石场与南线进行防御工事的修筑。
*
采石场中,无数衣着破烂又瘦弱的人们,正在扛着大块的石头往板车上搬。
伍汲和他手下的几个兵也混在其中。
几人在郡王护卫营中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又日常操练,身体都很强壮,哪怕这几天吃不饱,要搬这些石头也还是不算太吃力。
其余人便不像这般幸运了。
他们身边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因为动作慢了些,被北戎甲长一鞭子抽在了身上。
那人似乎本来就身体不适,走路十分吃力,被这一抽,就立刻倒在了地上,好半晌爬不起来。
那北戎甲长上前去察看了一下,对那边守卫的北戎兵大声喊道:
“这奴隶在发烧,又这么老了,拉下去埋了!”
为防中原人逃跑,北戎汗将绝大多数的中原人都划给北戎的贵族做奴隶,严加看管。
其中五十人为一甲,甲长均由北戎人担任。
这个北戎人,对其管理着的中原奴隶,有绝对的生死掌控权。
为了不浪费粮食,他们向来会把病弱或者超过六十岁的奴隶拿去活埋。
听到这话,一个年轻人立刻冲了出来,着急地抱住了甲长的腿:
“甲长开恩,我爹还没满六十,不能埋啊!甲长开恩!”
在北戎人眼里,这些中原人压根就不算人,甚至比不上他们养的牛羊。
面对这年轻人的恳求,北戎甲长十分不耐烦,一鞭子抽在他的肩膀上,喝道:
“放手,回去做事!”
那年轻人浑身颤抖,却死抓着北戎甲长的腿不放。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父亲就会被拉去活埋。
北戎甲长大怒,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就朝那年轻人砍去。
年轻人顿时捂着肩膀,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即使是这样,北戎甲长尤不解恨,扬起鞭子又朝那年轻人抽去。
一时间,只见血流如注,惨叫求饶声不断。
伍汲身边的兵愤恨至极,当即就要冲上去阻止,被伍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不许去!”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低喝道。
那年轻的兵不服,也压低了声音道:
“可是指挥使,北戎蛮子太可恨了,不阻止,他就要打死那年轻人了!”
伍汲道:
“你去就能阻止了吗?忘了先前那些反抗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们来采石场后,亲眼目睹过一起反抗者被镇压的场面,采石场周围,上千的北戎兵守着,但凡有闹事的,都会被迅速赶来的北戎兵乱箭射死。
跳出来阻止,也救不了那父子二人,只会毫无价值地牺牲。
“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你们自己想清楚,是想毫无价值地死在北戎乱箭之下,还是配合郡王,杀光那些北戎蛮子?”
听到这话,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士兵们这才冷静一些,再次硬生生忍耐下来。
伍汲见状,狠狠地扛起一块石头继续往前走。
来到河原的日子已经不短,他比所有人都看到或听说过更多中原人的凄惨处境。
吃不饱穿不暖,家中的女眷随时可能被北戎人看上后□□,年老的或者病得严重的,直接便拉去活埋。
为防止反抗,他们甚至连做饭的菜刀也无法拥有,每十户人家中只能有一把菜刀,还必须由北戎的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