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似乎小了一些,大堂热闹里的热闹,似乎随着这大雪的变薄也在退散,直至江晚站起身来,今夜的热闹戛然而止。
众人送到门外,江晚对着众人拱拱手,转身走进风雪之中,大堂之外侯立许久的亲卫们,默不出声的拥簇着江晚而出。
“虎狼之师!”
宋衮紧紧盯着在风雪之中消失的那些身影,嘴里微微吐出四个字,然后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真是我之大幸!”
身边的众人齐齐的看着他,他微微摇摇头:“也是延安府的大幸,好了,诸位,本官也要告辞了,风雪夜归人,今日足矣!”
众人再次相送,只是宋衮和身边的从人走进风雪的时候,众人总觉得和刚刚那位江指挥使比起来,宋大人的背影似乎有点萧瑟。
算了,不管了,还是进屋商议下如何入股四海的事情,江晚虽然答应了,但是,其中的事情千头万绪,利益攸关,商议一下这些事情,总比在门口比较两位大人的背影重要。
“好了!”
厢房里的徐任之站起身来:“指挥使大人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虽然用不上咱们,但是好歹这事情是咱们促成了,没叫诸位兄弟失望,也没让江大人难做,可以了!”
他站起身来:“走了,走了!”
和江晚的离开比起来,徐任之的离开,就有些悄无声息的意思了,不过,虽然陈捷没亲自来送的,但他却是让他的儿子,一直将徐任之和陈家的这些子弟都送到门外,丝毫没有小看徐任之只是一个百户的意思。
毕竟官宦人家,礼数什么的,只要不是存心怠慢,就绝对不会差到什么地方。
一路回到第五千户的军营,这一帮人几乎浑身都是沾满了雪花,但是,令得徐任之意外的是,在军营门口,还有一群同样身上满是雪花的人,正在等候着他们。
“徐任之!”最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任之:“哈!?是你啊,啊!参见佥事大人!”
“所有人都在等你这个百户,你干什么去了?”徐采宁眼睛里快冒出火来,狠狠的瞪着徐任之一帮人,而在徐任之身后的陈长生等人,却是一个个连气都几乎不敢喘了。
“禀佥事大人!”徐任之脸色一肃,凑到徐采宁身边,低声说道:“姐,我是不代人请江大人过去赴宴了么,这事情我不带人去看着,我不放心啊,干什么啊,整这么大阵仗!”
“你们百户押运一些粮食去一趟洛川!”徐采宁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差事,粮食送到洛川,然后就回来!一来一去,最多三天!”
“姐,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差事,可不用你给我求!”徐任之一听,顿时傻眼了:“这出去还不冻死啊,就算没冻死,我这百户全是一帮新兵,出去遇见流贼,这不是给他们送粮食上门吗?朝廷什么时候也关心流贼的死活了?”
“叫你去就去!”徐采宁说道:“你别惹事,自然不会有危险,不过挨冻几天,换一笔深入贼穴的功绩,你要觉得亏,那我换人好了!”
“你换人?”徐任之突然发现了自己姐姐中的语病:“姐,我可是凯瑟琳的属下,你什么时候可以跳过各位千户大人,直接调用下面的人了?”
“少啰嗦,去不去!”徐采宁不耐烦了。
“去去去去,我亲姐还能害我不成!”徐任之连连点头,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陈长生等人吩咐:“都去准备下,棉袍兵器都带上,召集所有人!”
陈长生等人如逢大赦地跑进军营,开始召唤起同袍来。
“四海商行那边,粮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带人直接过去,记住,你的人全部都别穿军服,商行那边应该给你们都备好了衣物,你们到了之后换好衣服然后就出发!”徐采宁对着自己的兄弟说道:“他们几个跟你去,都是咱们府里的出身,万一有事,也能护着你!”
“姐,这可是你的护卫!”徐任之心里一暖:“你将他们都给我了,我心里可有些打鼓啊,这是要出事吗?”
“他们可不是只是单单为了护着你!”徐采宁说道:“他们有他们的事情,不过,这就不能和你说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记住,但凡遭遇到了流贼,直接打出我们的四海商行的旗号,不用顾忌,但是,不可主动动手!”
徐任之认真地听着自己的姐姐的吩咐,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出去,他一点都不想出事情。
尽管徐采宁的吩咐有些古怪的地方,他也不打算继续深究了,反正他坚信,自己姐姐不是会害自己的,而她的这些军中的经验,绝对要比自己强。
一个时辰之后,夜色已经笼盖了下来,而一支小小的粮队,在徐任之这些打扮得好像普通人的官兵的护卫下,缓缓地走出了延安府的城门,朝着洛川方向而去。
数天之前,洛川县。
和前些日子洛川人满为患的情况比起来,如今的洛川县已经冷清了许多,大雪来临之前,数千人兵分两路,仿佛是寒冬之前最后一次掠食的蝗虫一样,冲着宜川和延川两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