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出现在延安府城三十里的距离的时候,延安府已经做好了拒敌的准备。
虽然李自成的兵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但是延安府以当日李自成挫败王嘉胤的先锋的那个镇子为起点,又往外面几十里,放出了斥候。
现在,在延安府的西边,斥候最远的距离可以到五十里之外,得知王嘉胤的大军的到来,自然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了。
城外的盐场全部都停下了工作,包括在修缮城墙和挖掘护城河的流民们,也全部都停下了工作,知府衙门的意思这些人是绝对不能接到城池里去的,刚刚经历里在城里肃清一波奸细的知府衙门,实在是不敢保证,若是放这些流民进来,城里会变成怎么样。
江晚也没打算放这些流民进城,但是,任由他们呆在城外夹在两方的兵马的碰撞厮杀中,那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做。
所有的流民都被他聚集了起来,无论老幼青壮,只要能动得了的,全部都在延安府城外开始挖沟,按照他的吩咐,挖一条环绕整个城池深一人多,宽达两人的深沟。
这一道深沟,可以将盐场和流民的营寨,全部都包括在内,当然,更能将延安府也包括在内。
所以,等到王嘉胤的大军抵达延安府城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条巨大且完整的壕沟,将整个延安府都包围了起来,在壕沟的后面,官兵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城下,正在等待着他们到来,而他手下的兵马,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进攻,都得先从这一条壕沟上跨越过去。
“真是一帮蠢材!”
王嘉胤身边,他倚重的一员猛将小红狼,觉得格外的惊喜:“这么好的城墙,他们居然不依靠城墙守城,而是脑子有病挖这么一条沟,他们是打算靠这条沟拦着咱们的大军吗?”
“不可掉以轻心!”
王嘉胤皱皱眉,看着站在远处随军而来却是没资格站在他身侧的王二:“如果王二说的没错的话,这支官兵中,应该是装备着不少火器的,这条沟不过是他们用来延缓咱们的行动,好让他们的火器更好的发挥用的,他们的杀招不是这沟,在火器!”
“大帅不要听那小子瞎吹牛,他不过是一个被官兵吓破胆了怂货而已!”小红狼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也曾经是官兵,一帮流贼,被官兵吓破胆很奇怪吗?”王嘉胤冷冷的看着这个有些得意忘形的部下:“咱们也就欺负这延安府没有边军驻守而已,若是有边军驻守的城池,你看我会不会动攻打的心思!”
小红狼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悻悻的看了眼前的壕沟一眼:“我先派些人去试试!”
王嘉胤点了点头,不管对方这壕沟是不是他想的那种作用,总是要去试试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仗该怎么打。
大军阵前,一两百人从人群中挑了出来,他们衣裳褴褛,手中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都有,竹枪、木棒……,唯独不见铁器。
王嘉胤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就是他军中的规矩,这些四面八方来投奔他的流民,若是不真正替他打一仗,替他杀过人,永远都是可以被他随时舍弃的对象,对这些人,除了少的发指的那点粮食,其他的他什么都不会给,想要更多的吃的,穿的,甚至更好的武器,那就得替他去杀人,替他去打仗。
这些人,开始怪叫着朝着壕沟冲了过去,王嘉胤注意着壕沟的后面那些官兵的动静,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看到任何的火器,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延安府应该也是没那个本钱装备着红衣大炮的。
官兵们纹丝不动,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冲锋一样。
倒是壕沟附近,仿佛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冒出了数百个身影,王嘉胤一看到那些人,顿时就有些笑了。
这官兵,和自己用的战法都差不多了,大家好像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样。
尽管这些人从他没有发现的内沟里钻出来令他那么一点点意外,但是,对方的装束打扮,却是让他大为放心,除了他们不少人手中,都拿着那种极其简单的用长木头镶着枪头的简易长矛,但是,他们的的确确和自己试着冲阵的手下,没多大的区别。
那也是一帮流民!
他们在壕沟边,严阵以待,在他们的眼前,敌人怪叫着蜂拥而至,在此之前,这些互为敌人的人素不相识,甚至可能还能在对方的阵营里,看到自己某个熟悉的面孔,但是,这一道壕沟,将他们分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壕沟这边,是自己人,壕沟那边,是他们要杀死的人。
“放箭吗?”王嘉胤的身边,有将领轻轻的问道,这个距离,虽然够不到那些列阵的官兵,但若是一轮箭雨,倒是可以射杀不少对方的那些人。
“不用,省点点箭支用!”王嘉胤摇摇头,在他心里,本不充沛的箭支比那一两百条流民的性命可值钱得多了。
流民们蜂拥而至,但是,冲到最前面的人抵达壕沟面前的时候,却是傻眼了,足足两人多宽的大沟,无论如何都是跳不过去的,想要过去,只能跳下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