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进对江晚的印象大坏。
先前见到这个来自信王府的年轻人的时候,彭进还是很热情的,礼部算是一个清水衙门,提携后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更被说江晚此人来自十王府,根本和他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但是,知道此人和魏忠贤沆瀣一气,彭进顿时觉得,此人面目也变得丑陋了起来。
堂堂的王府教授,身后又是信王殿下,居然要和魏忠贤混在一起,这样的年轻人,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魏忠贤贪财好权,朝野谁不知道,这一次的火炮交易,是兵部那边撒泼打滚求爹爹告奶奶才从户部那边抠出来的十几万两银子,就是这个数目,和佛郎机人还谈不下来,现在魏忠贤这么一插手,先不要说谈不谈的下来,就说这些银子,到最后还能留下多少真正购置佛郎机大炮吧!
反正不管能够留下多少,彭进是绝对不乐观。
这个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将一同办这差事的兵部和户部的两位郎中叫过来,三人关上门研究了一会儿,都是满面愁容,觉得这事情很难办好了。
但是,办不好,朝廷这边他们交代不过去,丢官问罪的事情,只怕到到时候大家都跑不掉。
“要不,就将那江晚叫过来问一问他的意思!”兵部郎中大概是最想促成这交易的人,反正现在大家都没辙,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吧。
在他看来,反正最坏的结局,无非是兵部吃亏,原本打算购置的三十门,大不了削减一些或者是规格小一些了,事情办成这样,他也很是无奈。
于是,江晚施施然被叫了过来,见到三位大佬愁眉苦脸的样子,听到他们一说缘由,江晚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个,佛郎机人那边,魏公公已经派人转告给佛郎机人了,三十门大炮,二十万银子,卖就卖,不卖的话,魏公公会很不高兴!”
他对着几位大佬解释道:“魏公公一不高兴,佛郎机人只怕吃不消,所以,诸位大人按这个价钱提议给佛郎机人,这笔买卖必定成了!”
几位大佬眼睛齐齐一亮:“这话当真?”
“我敢当着几位大人的面瞎说话吗?”江晚很是无奈的一摊手。
“要是这样的话,缺口就不是很大了!”户部郎中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只要佛郎机人那边答应了,剩下的,就是魏公公这边的孝敬了,我看,咱们几家想想办法,再找个十万两银子,差不多就能够了!”
彭进和另外一位面面相觑,佛郎机人那边倒是可以扯皮一下,但是,眼下魏公公的行情,谁敢在这上面扯皮,信不信分分钟东厂的番子到自己家里去找自己去?
“魏公公那里也吩咐过了!”江晚看了看他们几位:“魏公公心忧军国大事,只是希望诸位将这事情办好,尽早让佛郎机大炮安置在边关,这样的话,也不枉费魏公公关心了一番这件事情!”
几个齐齐抬头,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江晚,几乎是在心里,同时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还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啊……”
但是,江晚接下来的话,却是将他们将这念头,一起摁了下去。
“这是魏公公亲口对下官说的!”江晚说道:“下官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魏公公的谦虚之词,说句诸位大人不喜欢听的话,在江晚和诸位大人面前,魏公公想做什么,根本就不用顾忌咱们大家的感受,几位大人,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吗?”
众人齐齐默认,这话没法接,但是,他们还真不得不承认,哪怕彭进是个侍郎,也是如此。
在如今魏忠贤如日中天的权势面前,他们几个,连蹦跶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只要敢闹腾一下,有的是比他们个头大的人跳出来收拾他们。
魏公公真不需要顾忌他们丝毫的感受。
只不过,众人看着江晚的眼神,渐渐有些变了,这样的话,魏忠贤可以直接和江晚说,那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们可不觉得魏忠贤是真的在乎军国大事的人,一个大字不识侥幸得到恩宠的宦官,和他谈什么军国大事,这有意义的吗?
正统年间的王误君误国误民,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这魏忠贤虽然恶果未现,但是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这年轻人,或者说,眼前的这年轻人代表着他身后的那位王爷,说动了魏忠贤,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在这笔买卖上的进项了。
“本官觉得,江教授才干精炼,见识卓绝,仅仅是在会谈中旁观,太浪费人才了!”
彭进沉吟了一下,缓缓的开口:“若是这次交易和佛郎机人达成,这后续的佛郎机火炮的运输,验收以及和佛郎机人的各种接洽,江教授都可以参与,并且参赞决断!”
“彭大人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提携后进啊!”
兵部郎中和户部郎中,相识一笑:“我等也这么认为,信王殿下好眼光,为此次会谈送来如此精干人物,若是我们轻易放走了江教授,那可就是我们辜负了信王殿下的举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