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莫名其妙凑上来的小鬼真的很烦。
五条悟不快地闷头往前走。
身后跟着的脚步慢慢悠悠, 却始终像是影子一样缀在他身后。
五条悟忍不住了:“你是变态吗!为什么要跟着我!”
伊泽诚恳地说:“因为在这个学校里,只有五条老师能带给我温暖。”
五条悟:“……”
他抱住自己的胳膊,难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五条悟得承认自己很受欢迎, 很靠谱,也很受学生信赖, 可伊泽这么一说, 他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盏被人端在手里的蜡烛, 伊泽将火光挡的严严实实, 用他散发出的温度取暖。
他果然招惹了变态吧!
在伊泽的步步紧逼之下,五条悟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行为,到底造了什么孽才换伊泽来惩罚他。这个年纪的小鬼不去打游戏, 不去找同龄人玩,找他干什么啊!
更加恐怖的是, 他居然隐隐赞同伊泽的说法。
明明年纪差得有点大, 伊泽还在能成为他的学生的年纪,但是感觉却……有点微妙的不太一样。
太奇怪了,明明直接不管他就好了。为什么还会像是小学生一样跟他撒气。
五条悟发现了问题的盲点。
少年无所事事地倾斜靠在墙上, 额前的头发有些长, 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 被他顺手别在耳后。注意到五条悟的视线, 他抬起头, 将嗓音压得低哑柔和:“终于在意我一点了吗,前辈。”
五条悟:……
他果然还是搞不懂这个家伙。
五条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步流星走开。
伊泽笑了笑, 跟了上去, 意有所指地接上一句:“前辈, 我没有对你说过谎话的哦。”
五条悟是个很特别的人。
信仰蛇神的教徒将年幼的神子捧上高台, 要他亲眼目睹人类的丑恶, 经历过苦难,才能成为更加甜美的祭品。自从第一次目睹人类的尸体过后,伊泽就开始被噩梦困扰。
父亲和母亲都死了,妹妹也死了。
他也死了又一次,遍体鳞伤,又带着绝望反复清醒。
梦里的痛苦仿佛也作用在了现实的躯体之上,噩梦惊醒之后,他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精心编制的幻想。从死者国度往生的黄泉人隐藏在人类之中,企图谋害他,将他彻底拉入地狱。
好在蜷缩在他身侧的伊奈给了他梦境与现实的锚点。幼儿温热的呼吸让他狠狠松了一口气,冰冷的地穴也只是梦中会出现的地方。伊奈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她被自己保护得很好。
伊奈是可信的。
父母是不可信的。
他害怕那个家。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真实感的家。之前有多渴望回到家中,现在就有多畏惧。
害怕那些精致的皮囊腐烂,露出森森的白骨零落,也害怕最后只有一个人清醒活在地狱。
可五条悟是真实存在的。
他身上有自己喜欢的石榴味。
石榴经常被用来象征孩子和新生命的诞生。也许他渴望得到再一次的生命,才会对这种水果如此着迷。
五条悟也是一样。
他好像开始对五条悟上瘾了。这个人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唯一的真实。
这种感觉很玄妙。伊泽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坚持认定五条悟才是他的解药,也许是梦中轻柔的吻和时不时会出现的宝石戒指,冰凉却温柔,跨越死亡与黑暗,将故事的结局提前泄露给了他。
伊泽从来不信命中注定。可他勉强能为五条悟破一次例。
命运讨厌他,让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遭遇那些,那么他收取一点利息也不为过吧?
这种感情不能说是喜欢,或许能被称为是病态的执念,在他还没有腻味之前,伊泽会一直纠缠五条悟。像是恶龙坚守自己的宝藏,伊泽贪婪地想要更多。
男人的身体结实修长,制服笔挺,深色的布料盖住了肌体。唯一可惜的是,他只露出了小半张脸,从淡色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中无法推测出整张脸的样子。
五条悟到底长什么样呢?
伊泽稍微有点好奇。
“前辈——”
五条悟手里提着喜久福。
真是没想到,小变态从学校跟着他横跨半个东京一路过来买了喜久福,他居然还快要习惯了,刚才甚至下意识帮他开了门,察觉到自己的条件反射不太对劲,他迅速松手,差点将伊泽夹在玻璃门里。。
五条悟拆开包装袋,捏着软绵绵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个,咽下之后才不耐烦问道:“干什么啊。”
“我想看看你的脸。”
五条悟:“……”
变态的程度又进化了吗?好可怕!
“不要害羞嘛,前辈。”
五条悟忍无可忍地拍掉伊泽的手,“谁害羞了!”
他捏住伊泽的脸,恶狠狠说道:“你真的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