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这边送走洪承畴三个时辰后,已是夕阳西下。孟仙舟一袭白衫,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一张脸犹如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此刻的孟仙舟站于斜阳柳树下,长身玉立,看似潇洒不羁,然而那横卧于他手中的玉笛,声声都是难以掩饰的孤独与悲伤!
冷泉被笛声吸引而来,看到孟仙舟后,并没有说话打断他,只是静静听孟仙舟吹奏完这一曲,才轻声道:“这首曲子是戏曲《牡丹亭》中“情殇”的那部分吧。”
“没错,你应该也是精通音律吧。”孟仙舟收起笛子,淡淡说道。
“精通倒算不上,不过略知一二而已。只是你吹奏这么悲伤的曲子,是因为近日里各种传闻吧。说你和龚大人有断袖之谊的传闻。”冷泉问道。
孟仙舟沉默不语,冷泉却继续问道:“可是,这传闻本来不就是你自己暗中策划的吗?”
“你那天还特意让公主和我看到你与龚鼎孳二人卿卿我我,让她故意误会你们俩,为何如今却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莫非后悔自己的做法了?”
“没有后悔,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感觉心情不好,怎么也控制不住。”孟仙舟茫然地开口道,双眼有些无神。
“你是不是在想,有了这些传闻后,公主是怎么看你和龚大人的?”冷泉试探着问道。
孟仙舟听了后,果然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他有些激动地问道:“公主那日看到我和龚大人的那一幕,又听到这些传闻,是不是说了什么?”
听到这里,冷泉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然后道:“我先说那日公主看到你和龚大人卿卿我我的那一幕后的反应吧。”
“那日公主看到你和龚大人做那事后,先是很震惊,差点没站稳,幸好我在旁边伺候,给她及时扶住了,然后……”
冷泉突然停下不说了,让孟仙舟很是疑惑,也很焦虑,他忍不住问道:“然后怎么了?”
冷泉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才缓缓道:“呃呃,然后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开心,还让我和她一起悄悄离开,好像是为了不打扰你和龚大人的“好事”,想成全你们两个!”
听到这里,孟仙舟很是诧异,道:“公主为何开心?”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先跟你说后面公主听到传闻后的反应吧!”冷泉无奈地道。
见孟仙舟勉强点了一下头,冷泉又继续开口道:“听到你和龚大人的传闻后,公主好像还很兴奋,问了我很多有关咱们大明官员们的龙阳之癖的情况,越问还越兴奋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公主乐见其成?喜欢看两个大男人上演断袖情深?”孟仙舟半是悲伤半是尴尬地问道。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跟你说,你别太伤心了,公主并没有因为龚大人或者你有龙阳之癖而过度伤心,她每天除了处理天下大事,仍然和从前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半丝不开心!”冷泉幽幽的道。
“你这样说,是想告诉我,其实在公主心目中,我和龚大人也没那么重要?”孟仙舟有些郁闷地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感觉,就是公主似乎情窦未开,你和龚大人,还有我也好,我们都只是单相思,明白吗?”冷泉虽不愿提及,但还是无奈地说出自己发现的真相。
“这样……”孟仙舟停顿了,沉默不语。
冷泉还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陪着孟仙舟一起沉默。
“我知道了!这样其实是好事,说明我们都有机会,反正公主目前没有心上人!”孟仙舟突然很是兴奋地道。
“你这样想倒也不是不可以,那行,别在这里吹奏什么如怨如诉的曲子了,赶紧去干你份内的事吧!”冷泉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地说着这番话,但其实内心是希望孟仙舟不要独自一人悲伤,希望他能快乐的。
孟仙舟从冷泉的眼里看到了关心,便心生暖意,他感激地道:“谢谢,我这就去!你也好好去服侍公主吧!”
“好,你既然自己已经想通了,那我就去找公主了。”冷泉说完便转身离去。
夕阳此刻已慢慢钻进薄薄的云层,刹那间染红了西边的天空。金灿灿的晚霞,照在白衣胜雪的冷泉身上,风姿特秀,好似谪仙下凡,闪着万点金光。
孟仙舟看着冷泉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心中暗叹道:他原本也是世无双的翩翩公子,命运捉弄,却始终有一颗美好的心,愿冷泉也永远不再有悲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