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拍了拍她的脸,连叫几声她都没反应。
他看了看远处的驿站,又看了眼山间平地里若隐若现的几户人家,几乎不用抉择,便放弃了赶路,打算抱着她去借宿一晚,让她暂且休息休息。
***
江晚吟再睁开眼,是被一阵饭香唤醒的,眼前却仍是晕乎乎的,看不分明。
恍惚间,忽然有个荆布裙钗,头发花白的老妪端着汤粥走了过来:“……小娘子,你醒了?”
江晚吟手指一蜷,警惕地后退。
“你是谁?”
“你不要怕,我是山里的猎户,我看你年纪同我孙女差不多,你叫我钱阿嬷就好。”钱阿嬷搁了碗,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官话,“你发烧晕过去了,昨晚上是你你夫君背着你过来借宿。”
江晚吟刚醒,脑子还不甚清醒,眼睛也只能模糊的辨认,顺着她的话仔细一看,她才发觉头顶上是个茅草顶,四面皆是搀着稻草的泥墙,便是连她睡的地方,也是一张十分简易的竹床。
再往外,透过纸糊的窗子,依稀能窥见外面的群山。
他们果然还在山里。
至于夫君?
她说的大约是陆缙吧。
江晚吟张口想解释,却又想,山里人淳朴,若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又见他们湿衣相拥,怕是不那么容易收留。
于是江晚吟又将话咽了回去。
再一低头,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如今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男子的外衣,宽宽大大的,穿在她身上颇有些滑稽。
江晚谢过了她,吟卷着衣袖,颇有些不解:“阿嬷,这是怎么回事?”
钱阿嬷打量了她一眼:“你这小娘子大约是贵人出身吧,皮肤可真嫩,先前我给你换上咱们的粗布衣服,不过睡了一夜,你身上便起了疹子,一直东抓西挠的,皱着眉睡不安稳。后来你那位夫君把他的衣服给了你,你才睡稳。”
江晚吟隐约能回忆起一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可钱阿嬷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脸热。
“不但外衣,你来了月事吧,连这粗布衣服你都穿不惯,咱们的月事带子你恐怕更用不习惯,你那夫君便把他的细绢里衣换给我,替你换了细布改了几条,可真是细心。”
什么……里衣?
江晚吟乍一听得她的话,摸了摸系在腰间的带子,指尖一烫,顿时如坐针毡。
难怪,她昏过去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人在照顾她。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发烧时,你夫君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一整日,这会儿你醒了,他倒是晕了过去。”钱阿嬷道,“你们俩,一个接一个的,也是不容易。”
“他晕了?”江晚吟一听得陆缙出了事,立马压下混乱的思绪,“在哪里,我去看看。”
“呶,在外头。”钱阿嬷指了指另一间屋子,“正好,老头子不在,他又烧的厉害,我打了水打算给他擦擦身,降降热,你既然醒了,自然由你去更好。”钱阿嬷道。
说罢,便将打好的水端了出来。
江晚吟立马起了身,挪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卧着的陆缙。
但一听到要擦,又有些迟疑:“我?”
“怎么,你郎君照顾了你一天,你不肯?”
“没……没有。”江晚吟看了眼那水盆,还是认了命。
她从未见过陆缙生病的模样。
他好似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最快找到她,想方设法带她出去。
他表现的太过冷静,让人敬之畏之,有时也让人忘了,他其实也是个会受伤会流血的人。
尤其现在,他唇色浅淡,眉心微蹙,额上生了薄汗,与平日里的冷峻和不可接近相比,有一丝……脆弱。
江晚吟知道这个词与他太不相符。
但心底却一抽一抽的。
且他一贯爱洁,此刻下颌却已经微青,江晚吟几乎是一瞬间便软了心。
“那你来吧,我去摏药。”钱阿嬷见她过来,便出了门去,到门外抄起了一个石臼。
江晚吟谢过了她,等她一走,心里却极乱。
江晚吟晚间时知道他身材极好,但此刻,近身看着,还是被灼了下眼。
陆缙身材修长高大,却不过分粗犷。
皮肤也是冷白。
但大约是被流水冲击,上面青青紫紫的撞了不少淤青,尤其是右臂,渗了血刚包扎好,让人不忍看下去。
江晚吟一瞧见那些伤口,也顾不得害羞了,拧着帕子,便坐在他榻前,从脖子到肩颈细细的擦过。
又替他换了药,将手臂上的棉布重新换了换。
一来二去的,江晚吟发现大约是烧的厉害,额上了不少的汗。
江晚吟擦了一会儿,只觉得一盆冷水都要被他捂热了,指尖也温温的,端着盆出去,又劳烦钱阿嬷换了一盆来。
钱阿嬷偏头看了一眼,责怪江晚吟道:“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