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了?”陆缙掀了掀眼皮。
“没、没什么。”黄四道,“您也知道,咱们这一行都是夜猫子,这会儿他们刚睡下。”
“废什么话,国公府的二少夫人昨晚被红莲教的人掳了,那伙人十有八九是装成了戏班子,让你去叫人你就去,犹犹豫豫的,你难不成是心虚?”郑巡检斥道。
“我哪儿敢,官爷莫怪,小人这就去。”
黄四赔着笑,手心却出了汗。
陆缙亦是四下查探着。
几个人说话间,江晚吟陡然听见几声低沉温厚的声音,猛然偏了头。
隔着蓝绒布帘子透过一丝缝隙怔怔的望向外面。
这声音,是陆缙。
他竟然亲自来找她了。
透过帘缝,江晚吟隐约看见一点玄色刺金下摆,同他昨日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陆缙一贯是个最爱洁的人,今日却穿了重样的衣服,想来他大约奔波了一整晚,彻夜未眠。
他好像,一直在为她破例。
可她一直在骗他。
江晚吟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极为复杂,一股难言的酸涩蔓延了开。
被缚住的双手顿时又萌生一股力量,江晚吟用力挣扎,想让他看见她。
她就在他眼底啊……
然贺老三死死的捂住她,江晚吟刚抬起身,又被他按了下去。
她明知道他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缙从她眼前走过。
生生的错过。
江晚吟急的直想哭。
很快,黄四便带着人到了,一群人皆是睡眼惺忪,满眼血丝的模样,陆缙挨个巡视了一遍,尤其盯着他们身上有无伤口,查了一遍,却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群人的确是真正的戏班子,专门养来做样子的,自然查不出异样。
他们的人都伪装成了打杂的和仆役,兵器一回来便埋在了后院的花圃底下。
陆缙查了一遍无果,此时,其他巡检使也都查完了,皆摇头:“大人,没查到任何异处。”
“那些箱子呢?”陆缙抬了抬下颌,望向堆在角落的红木箱子。
“也没异常,里面都是些木剑和戏服。”
“陆大人,看来,这家也没问题。”郑巡检道,“时候不早了,街角还有一家倚翠楼,要不,咱们再去那里瞧瞧?”
陆缙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眉间一蹙,便抬步欲离开。
但他一贯周全,路过大堂中间那个宽敞的戏台子时,忽地又顿住:“这戏台子是空的?”
他走近的时候,贺老三盯着那双玄色皂靴浑身一绷。
江晚吟则双目放光,用力的想挪过去。
黄四额角突突直跳,打着哈哈道:“大人,您该不会是怀疑这台子下藏了人吧,这台子也就一丈多宽,哪里藏得下这么多人?”
郑巡检也觉着陆缙有些魔怔了,疑心他是担心的过了头,悄悄凑上去:“大人,您若是累了,不妨去用些餐食。”
陆缙揉了揉眉心,也有些疲倦。
却无心用膳,一抬步便要去下一家:“去倚翠楼。”
他一转身,江晚吟顿时绝望。
等他们走了,她必死无疑。
人濒死前的力量往往叫人难以相信,往常无人在意也就罢了,此刻陆缙已经找到了她眼底。
只差一步,她就能彻底解脱。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江晚吟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撑着戏台子的柱子上一撞,发出了轻微的一声。
被贺老三死死箍住,她这声音其实并不算响。
陆缙却倏然停了步:“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郑巡检不明。
黄四攥着微湿的手心,却道:“大概是耗子吧,咱们这种地方,耗子最是多。”
“不是。”
陆缙一向敏锐,这似乎是肉身碰撞到硬物时的闷沉声,虽然极细微。
尽管知道可能猜错,但一想到对方是江晚吟,便是有千分之一的线索,陆缙也不会放过。
毕竟,在这种险境中,这大约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他一言不发,不等众人反应快步上前直接掀起了蓝绒布帘子。
果然——
正对上双目几近绝望的江晚吟。
而她身后,还有个死死箍着她的刀疤脸!
在看到陆缙的一瞬间,江晚吟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强撑了一夜的委屈和慌张在这一刻全都崩断。
好比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久在暗夜里的人等来了一束光。
她从未有像此刻这般期望见到陆缙。
陆缙亦是没见过江晚吟这般狼狈的样子。
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但那一刻,却杀心四起。
他根本无心追查什么红莲教,也不想管绥州的烂摊子,只想将害了她的人一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