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虹桥走去, 身后留下无数或失魂落魄,或痴迷呆怔的眼神。
要不是身边还有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追命,小七估计, 后面尾随她的人,都得有一个加强连了。
只是还没到虹桥,他们就先看了一场戏。
她看着事件中心那道青色的身影,总觉得眼熟, 仔细一看, 不正是经常在虹桥上卖字画的长得很好看的那个书生?
小七咦了一声,问道:“那人是……?”
追命回道:“他叫顾惜朝,曾考科举得中探花, 然而却因出生贱籍被除名, 此后又投身军营, 却无法出人头地, 只能做个小兵,也是可惜了。”
原来是他啊。
小七唔了一声,脑子里瞬间将所知道了顾惜朝跟眼前这人对上了。
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 最中间是顾惜朝和被他拦下的某个官员。
他从袖中掏出一本书献上去,说这是他自己兵书, 现毛遂自荐, 只为求一个赏识的机会。
那个官员脸上的讥笑与轻慢是如此明显, 他随手翻了几页,与身后的随从指桑骂槐, 言谈间将顾惜朝的书贬得一文不值, 声称只配用来当厕纸。
小七听着来自身旁的气息陡然加重, 转过头去, 追命已是满脸怒容, 黝黑明亮的眸中似有两簇火苗在燃烧。
顾惜朝不堪受辱,眼见着就要将自己的心血毁去,也不愿留在这种人手里任他践踏。
不等她提醒,追命已经踩着轻功从人群中翻了进去,自顾惜朝手下抢救出那卷兵书。
那个官员认出了追命,诸葛正我的弟子,皇上面前都排得上号的人,到哪都有几分薄面。
前一刻还刻薄的嘴脸,瞬间便堆了满脸笑容,与追命友好的交谈几句后,便坐了轿子离去。
片刻后,追命带着脸上写满了失意的顾惜朝走来。
一见到小七的那一刹,顾惜朝怔忪了一瞬,立即便反应过来,拱手致礼道:“姑娘,又见面了。”
小七微笑:“我叫心海。”
顾惜朝颔首:“心海姑娘,在下顾惜朝,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的惜朝。”
“很美的名字。”她毫不吝啬地笑着夸赞。
顾惜朝低头腼腆一笑。
看得出来,方才那一幕对他的打击十分大,眉眼间的忧郁和失落,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追命心中暗叹,他拍了拍顾惜朝的肩膀,道:“顾兄,既是相遇,便是有缘,不如同我去望江楼喝一杯如何,我请客。”
顾惜朝想也不想地点头同意了,他此时正需要这些杯中之物,来让自己忘却一切烦恼,最好是喝得名鼎大醉,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才好。
望江楼就在虹桥边上,占地广阔,楼高有三层,算得上是整个东京位置最好,当然要价也是最贵的酒楼。
能在这里吃饭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年轻的文人学子。
因为酒楼主人大手笔地在一楼划出一半地方,用来给那些文人畅谈古今,题诗写文章之用,自觉写得好的,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写在四面白墙上,时间一长,望江楼变成了文人学子们最喜爱的聚会场所。
据说酒楼背后的主人是朝中某位权贵,又有人说是某位皇子,说法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在寸土寸金的东京置办下这样大的一份产业,权势和财力缺一不可。
一进入望江楼,整个酒楼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管是喝水的,吃菜的,说笑的,还是走路的,通通停下了动作,神情呆滞地看着走进来的三个男女。
更确切地说,盯着的是走在后面的那个衣裙翩然容色倾城的女子身上。
追命一进门就喊道:“小二,三楼可还有位子?”
三楼的风景最好,推开窗子,就能将半个东京尽收眼底,最主要的是人也少,他们能安静的说会儿话。
追命叫了两声,没有人理。
他走到正给一位客人添茶的小二旁边,壶中的水早就从杯子溢出来,顺着桌子流到客人的腿上,偏偏这两人谁都没有察觉,一个还在倒茶,一个任由滚烫的茶水浇灌,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他伸着手掌在小二面前晃了晃,不悦地用了些内力,放声大喝一声,将店里所有陷入痴呆状的男人全部惊醒。
一回过神来,被热茶淋了一腿的那人才察觉到疼痛,不住地在原地跳脚喊着好疼,小二手忙脚乱地赔礼道歉,一边用抹布擦拭着腿上的茶水。
追命看得摇头,转身去问掌柜。
掌柜如梦初醒般机械回答着他的问题:“三楼包间茶水费二十两,酒菜另算,请问您几位?”
二十两?追命咋舌。
这也太贵了,他一个月的俸禄都才这么些呢。
他心虚地摸了摸钱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道:“算了,就在一楼,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几样,再上一壶好酒。”
他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这么穷,连带着 美人在包间里吃一顿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