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人终于走了。”
目送着银发的西装男人离开别墅,夜斗反而比房间的主人还要放松。
“这家伙可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的。”
渡边寺早白了对方一眼。被狱寺打断以后, 她的一腔怒火消散了不少,再怎么说也回不到刚才的感觉,所以就没有再纠缠之前的意外。
“下次你可要注意人世的设备, 再被监控拍到我可说不清楚。”
“嗨, 嗨, 我一定记住。”神明大人乖乖听训。
“夜斗。”渡边寺早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之前说······只要我做你的信徒, 在遇到危险时就能在心中呼唤你,这是真的吗?”
夜斗一怔。
他并没有如女孩所想的那样立刻欣喜若狂地接受, 而是罕见地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在脸上,就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那个、啊、应该是真的······吧?”
渡边寺早高高挑起了眉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是在骗我?”
夜斗张了张嘴, 肩膀忽然泄了气似的塌下去:“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行,来试试看吧。”
“怎么试?”
“大概就是呼唤我的名字, 然后心里想着要成为我的信徒吧?”神明大人迟疑地说道。
“夜斗。”渡边寺早忽然喊了一声。
“啊?”
“夜斗。”她又喊了一声。
夜斗这才恍然,她这竟是已经开始了?
“夜斗,我想要成为你的信徒。”女孩不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相当的坚定。
这次的确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实在是怕了那场绑架, 哪怕爱情的粉红气泡早已将噩梦填满, 但也掩盖不了其污黑的本质。
渡边寺早虽然从没有信奉过什么, 但如果只是成为信徒就能得到安全上的保障的话, 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渡边寺早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我想成为神明夜斗的信徒”, 但眼前的紫发男孩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依然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成功吗?”
“啊······啊?”夜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检查了一遍自己身边包围的浅淡信仰,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果然不行,我就知道······”
“为什么不行?”渡边寺早觉得自己被耍了,她恼怒地抬高了声音:“你就是在耍我吧!信奉什么的不是只要诚意就好了吗?我都愿意在未来给你建一座神社了,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大吗??”
“并不是这个问题!”夜斗困扰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没办法和眼前的女孩解释这件事情。
还不到说明的时候,如果真的点破了真相的话,对于她来讲反倒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但渡边寺早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被耍了的怒火加上之前未消的迁怒,重重叠加在一起以后竟是让她怒从心头起,直接将这只认识了十多年的神明从窗户推了下去——
这期间当然受到了些许的反抗,但女孩还是把这个运动装的倒霉蛋强行挤出了窗子。
“我不想看到你!一次又一次的真是够了!混蛋神明!!!”
被狼狈赶出窗外的神明大人翻了个身,随即稳稳地站在了半空之中。他成神那么多年,却没有任何关于该怎么哄女孩子消气的经验,只能摸了摸鼻子,看着屋内的女孩怒气冲冲地拉上窗帘。
“唉。”夜斗叹息了一声,苦笑着摇了摇脖子上挂着的酒瓶,里面的五块钱硬币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
神明是依靠着别人的记忆而存在的。
就像是人们曾经说的那样,一个人会死去两次,一次是肉身的消亡,而另一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死去时。
人类是这样弱小又短寿的种族,可偏偏连高天原的神明们也要依赖着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人类。
神明是依靠着别人的记忆而存在的。
如果世界上没有人记得某个神明,那这个神明也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身为野良神的夜斗当然不想被迫消散,他甚至还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一件神社、从而在高天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这个愿望对于很多中下层神明来说都是难事,更遑论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夜斗?
可是神明与人类的结缘终究是短暂的,有一个短暂的开始,也会有一个仓促的结束,他只能靠着廉价的万事通服务不断地和人世结缘,也争取在更多的人类心中留下有关自己的记忆。
但记忆也是会消散的。
就在夜斗发现身边的最后一丝牵绊消失的时候,他内心一度很平静,甚至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绝望——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吗?
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童年,仇恨,善恶,结缘过的一个又一个的人类。他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完成,比如没有一把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