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米迦。”樗萤道。
她又改了称呼,得寸进尺地亲昵起来,齿间衔糖似的衔着他的名字, 在白夜里发酵,发酵,传到耳朵里,怎么听都甜津津的。
花在米迦尔手心静静躺着,是很温柔的东西。
他还是个少年, 却跟温柔的东西无缘已久。手里要么握剑, 要么掐着别人的脖子,都很冷硬绝望。
樗萤看见米迦尔握了握手指。
他眼里有着跟年龄不相匹配的凉薄, 收拢五指时有一种摧毁一切的狠劲儿, 要当着她的面把她不合时宜的好感和花一起捏碎。
可一转眼, 这样不留后路的敌意就消散了。
米迦尔看着樗萤姣美的脸,垂眸,用另一只手将持花的手盖住,小小的玫瑰拢在掌心。
他的手背随后一沉, 樗萤身子朝他这儿一歪, 很自然地将脑袋枕在他手上, 清香的发散了他满怀。
米迦尔僵硬得像一座风干多年的雕像, 往后抽手,冷声道:“起来。”
他真不好招惹,无论作为血族还是作为米迦尔本身,那么可怕的怪物“约翰四骑士”说切就切,跟切菜一样, 料理细胳膊细腿的樗萤也就动动手指的事。
但樗萤不怕他, 抓住他的袖口:“你别动, 我好困。”
她眨眼速度逐渐减慢,延迟的困意上来了,小小声道:“原来我半夜梦醒为了和你相遇。”
樗萤的眼睛弯成个月牙:“真好。”
米迦尔一直不应,她也不需要他回应,自顾自闭目睡去,十分安心。
迷迷糊糊中,樗萤感应到米迦尔轻轻的动作。
他把手往外抽开,她顺势枕在他腿上。他的手落在她肩头,往外推了一下,不很用力,这一下没把她推动,他就又不动了。
感受到这里,樗萤已沉沉入梦。
米迦尔把手放在樗萤脖子上。
少女的脖颈纤细、修长,像最出挑的小天鹅颈,轻轻一折就会断。
他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来看她,或许是因为桑古奈姆的每一天都很漫长,除了出发和复命他没有别的行程,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又或许只是想弄明白,她为什么对他那样。
既不是恐惧的逃离,也不是愤怒的排斥,她好像天生信赖他,也天生喜爱他。
她好奇怪。
米迦尔看着樗萤,他的眸光沉沉的。樗萤安睡着,体温熨帖,他的怀里暖暖的。
宽大的白披风如同羽翼,包覆住了他和她。一时间世界变得很大,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里静止。
米迦尔那还有些青涩的喉结滚了滚,到底把手放了下来。
樗萤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好好地在床上,还给盖好了被子。
她忽然心情很好,打个滚儿,趴在被窝里唱歌,听得旁边有人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声音是好听的,只是声音的主人可恶。
樗萤抬头,循声望去,见费里德临窗翻书,就坐在她昨晚坐的位子。
始祖大人不说话的时候人模人样,从脸到身体有许多可欣赏之处,一说话狗模狗样,非常欠揍。
樗萤坐起来,水眸圆睁:“你好讨厌,偷进人家房间,还偷看人家睡觉。”
费里德泰然自若:“怎么不见你对雷奈有意见?”
雷奈站在她床边等她醒来那次,她还乖乖管人家叫哥哥,区别对待。
“雷奈不像你天天想着咬我。”樗萤道。
费里德笑眯眯:“你以为他没想过咬你?”
都不是好人,五十步笑百步,樗萤溜下床,拿梳子梳头发,见费里德还坐在那里看她。
他今天好像很闲的样子,她下床活动以后,他就不看书了,慵倦地托着腮,像一个包场看表演的纨绔。
樗萤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他当节目看,拿着衣服到隔间去换。
血族们的衣服大概有规定制式,穿来穿去就那么几身,樗萤的裙子却不重样。
费里德离经叛道的毛病发作在樗萤这里,不仅允许她穿得跟血族一样,后来还给她做了好几款裙子。
该说不说,他眼光还是不错,选的裙子都很对她审美。
樗萤洗漱完换了衣服,敞着清透白净的小脸儿,看也不看费里德,要出去吃她难吃的早饭。
手还没碰到门,就被费里德从身后抱了起来。
偷袭是坏习惯,第七始祖宿疾难医,而且一次比一次发作得霸道,樗萤躲都来不及躲,一愣之后,在他怀里挣扎。
费里德面不改色,双臂却箍得铁一般,他向来蒙着亲善的狐狸皮,一出手却暴露了他根植心底的恶劣本性。
樗萤的挣扎对于他来说猫挠痒似的。
费里德不是很懂,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怎么樗萤回回还要反抗。
樗萤也不懂明知道她要反抗,费里德还捉她干嘛,莫名其妙。
她挣扎得专心,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