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差役,背着包裹,腰上配了长刀,手里拎着鞭子,押解着一队囚犯走了出来。
囚犯里男女老少都有,足足三十多号,各个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
幸好他们脚下还有一双完好的鞋子,否则这个模样,能不能走到西南都难说。
佳音坐在侯爷怀里,趴在车窗边,努力抻着脖子张望,小声问道:“义父,这些人都要走去西南吗?”
侯爷摇头,笑着回道:“不会,他们只走城里这一路,让百姓们多看几眼,以儆效尤。出城之后会有马车但不多,还是要轮流下来走路,轮流上车歇息。”
佳音点头,睁着大眼睛,继续看热闹。
侯爷瞧着她神色里没什么恐惧模样,也就没拦着,无论好事坏事,孩子总要多看多听,才能对这个世界更熟悉更了解。
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辈子不经受风雨,自然是幸运,但谁能保证风雨永不到来?
即便强大如他,也不敢保证,只能盼着孩子坚强一些,聪明一些。
李老太紧紧捏着手里的篮子,死死盯着队伍里的年轻女囚。
她想找王娥,但根本不认识。
但幸好,恨王娥不只是她一个。
原本还在安静看热闹的人群,在一个穿着灰色肥大衣衫的女子走出来之后,突然喧闹起来。
“看,那就是王娥!”
“活该,今日就是她该有的下场!”
“毒妇,天下没有比她更狠毒的女子了,自己丈夫都舍得害死!”
“说不定她爹抢人回家,就是她逼迫的呢……自己嫁不出去了,就想着害人!”
“毒妇看过来!”一个妇人高声喊道。
王娥原本吓得畏畏缩缩,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召唤,下意识一抬头。
结果,一把烂菜叶子直接甩到了她身上!
“哈哈,打中了,真是解气!”胖大的妇人叉腰大笑,“这几日听茶馆说书,越听越想狠狠打这个毒妇一顿,今日终于出气了!”
旁人都是跟着笑,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拿起了手边的东西,土坷垃、菜叶子,甚至是马粪之类,用力往王娥身上砸。
“毒妇快滚吧!死在西南不要回来!”
“新都有你这么个东西,真是让我们都跟着丢脸!”
“打她!有戏班子已经排演好去外地唱戏了,就因为这个毒妇,咱们的脸都丢到全天下去了!”
“这样的渣滓,还活着干什么!”
“你怎么不死了,去十八层地狱找你那个爹!”
王娥被打的抱着脑袋,呜呜哭个不停,偶尔冒死抬头在人群里搜寻,就是想找到族人的身影。
可惜,她在牢里盼了多少天,都没有任何人过来,这时候又怎么会出现奇迹呢。
她恨得咬牙,平日一声声妹妹喊着,也常把两家亲近挂嘴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她爹还留下了两万两银子呢,就是拿出一半打点,她也不至于被发配去做苦役,受这般万人唾骂!
绝望和恐惧,让她突然就疯狂了,死死盯了周围的人群痛骂,“滚!你们凭什么打我!你们算个我什么东西!我大伯是王博维,我就是发配去做苦役,我也是王家大小姐!你们都等着,说不定王家现在就看着你们,把你们一个个记下来,有你们倒霉的时候!”
别说,她这番话,还真吓退了众人。
毕竟谁同她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看不过去,为了公理二字罢了。
一时出出气,凑个热闹还好,但若是当真为此给自己给家里惹来什么麻烦,就不值得了。
瞬间,再没什么东西砸向王娥。
王娥自觉压制了众人,越发嚣张了,抬头挺胸嚷着,“我爹做的事同我没关系,我一个女子是出嫁还是入赘,我都没法决定。我不给夫君治病,是想他不能离开我身边,就算有错,那也我是太喜欢他了,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跟他们是没有关系!”李老太拎着篮子,走出人群,站在王娥对面,神色冷的像万年寒冰,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说道:“但跟我有关系!”
王娥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老太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突然抬手,狠狠就给了她几巴掌,正反抽,清脆之极。
王娥被重重打倒在地,眼冒金星,脸颊眼见就肿胀起来。
她还要挣扎起来,已经被老太太一脚踩住了。
“王娥,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李震生的娘,全天下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打你!”
李震生的娘?
婆……婆婆?
王娥突然就泄了气,抱了李老太的小腿痛哭起来,“婆婆,我错了,你打我出了气就帮我劝劝夫君,让他原谅我好不好?呜呜,我不想做苦役!
“还有猫哥儿礼哥儿,见不到我,他们该哭了!求婆婆看在他们颜面上,救救我,呜呜,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