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从费德里科王太子殿下手里拿到承诺书,那张薄薄纸真的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仿佛千斤重。
王太子殿下笑着让我确认一下纸上的文字:费德里科·艾伯特·莱恩将会迎娶伊丽莎白·安·佩雷斯为自己唯一的王妃,在光之女神的见证下,誓言不可反悔。若违背此诺言,将剥夺费德里科·艾伯特·莱恩的王位继承权以及王族身份,驱逐出红宝石之国,终其一生不可回归故土。
下面是王太子的亲笔签名,国王的亲笔签名,光之神殿大祭司的签名,和象征神殿权威的专属印章。
“那个……驱逐也有点……”太过分了吧?我有些不安地抬头看向王太子。
“就我听到的……你的‘梦’里,我应该是治了你的罪,和你退婚,再剥夺了你的贵族身份,没有给过你任何帮助,就这么让你死在街头了吧?”费德里科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动摇,“和你遭受的不安比起来,只是剥夺我的王族身份和继承权实在太轻了,所以我加上了这个。”
“其实、不用这么做……也是……”也是可以的。我又低下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也无法直视殿下的脸,“我只是……”只是不想再死一次而已。现在很多事都和小说里不一样了,“伊丽莎白”和原本进入学院之前没有交集的黛博拉成为了朋友,殿下不像小说描述那么冷漠会经常来见“伊丽莎白”,明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伊丽莎白”可能可以迎来不同的结局。
但是我还是害怕,是否会有一天发生“强制剧情”,无视所有人的努力和行动,在女主角登场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回到正轨,如果这样的话,这一纸承诺书只会增加一个痛苦的人。我咬紧了下唇,明明王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做错。
“伊丽莎白。”
在我理不清思绪的时候,王太子的声音传来,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唇,捏住我的下巴有些强势地让我抬起头来看向他。我的视野有些模糊,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伊丽莎白,别哭,我并不是想让你难过……这件事,我不会再深究。所以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问,或许有一天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了,到时候再和我说。我希望你不要不安,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背叛你,只有这一点,你要明白,所以不要哭。”
我眨了眨眼睛,泪水啪嗒啪嗒滴落。我说不出话来,他给了这个世界能给的,最郑重的承诺,如果我再逃避下去是否有些过于懦弱?如果黛博拉在这里的话,会说什么呢?她大概会摊手,然后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说道“为了未婚妻,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但是不是的,我不是黛博拉,而且……没有任何人为其他人做事是应该的,世上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我只能告诉他:“嗯,我知道了。”
如何应对女主角,这种事就先放到一边吧,我们的命运是否会不同,这一切都会在见到莉迪亚的时候揭晓。我接过殿下递来的手帕,擦掉眼泪。
在这次对话之后,我和王太子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平时他总是会邀请黛博拉和康拉德作陪。过了一段时间,黛博拉坐着费德里科的马车来拜访了佩雷斯府,我听说他的马车来到门口之后便前去迎接,结果见到的只有黛博拉,一开始还有些惊讶。后来黛博拉告诉我,是她去买蛋糕的时候偶遇了殿下,殿下顺便把她捎带了过来。
我并没有问费德里科为什么会“偶遇”黛博拉,黛博拉也没有说,那次茶会我们没有提及任何有关婚约的话题,只是随意聊了聊最近王都的新闻。黛博拉说,之前有光之神殿的祭司去了斯特林府,似乎说要找受光之女神所爱的人。
“你说会是莉迪亚吗?”黛博拉这么问。
“小说里并没有特别说过这个,但是莉迪亚的确会用很强大的光之魔法。”我回忆了一下,回道,“……还有那个特殊魔法,虽然小说一直没有正面写过,但是有人分析过,应该是起死回生之类的魔法。因为所有的治愈魔法都算在光之魔法下面,设定里普通人用的治愈魔法只能对自己用,能对其他人用治愈魔法的人是相对稀少的……更何况莉迪亚那种夸张的使用效果……但是小说里并没有出现光之女神所爱的人之类的设定,不如说整个神话体系和神殿基本都没详细说,只是作为一种世界观设定存在。”
“那就是……她不是的可能性比是的可能性大。”黛博拉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不然这种让她地位变得更超然的设定,不写出来让读者看也太可惜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还不能说……因为我自己还没得出结论,所以不能贸然告诉你。”黛博拉这么说的时候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啊,不是我不信任伊丽莎白的意思……唔,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光之神殿的行为挺可疑的。那个来我家的祭司,叫卢克来着吧,和我父亲在书房说了很久的话,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看着黛博拉:看起来的确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说话也少见的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