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泳池,另一间离厨房近的房间留给了森珀,特丽莎以后也只能住在二楼。
大块的碎玻璃躺在溢满水液的地上,反射着头顶的明光。
特丽莎没去打扰别人,独自把一切收拾好,躺回了床上。
明天一早去找莫多老板。唔,还是应该先去买菜,毕竟她出门就是琳了。买完菜再去找莫多老板。妹妹的魔药送来得及时,给她补充了很多变形药剂,如果需要,她甚至可以喝了魔药换个样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就是莫多老板那个旅馆有点小……避人可能有点麻烦,不过这个是小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去问清楚他那些账册上是什么意思。
特丽莎脑子里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呼吸渐渐悠长。
就像是与她作对,即将沉入梦乡之前,特丽莎脑海中突然闪过泳池边克莱斯特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特丽莎的眉头皱起来,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想到一个很糟糕的事情。
被救者往往会对施救者产生依赖情绪,比如森珀。依赖她、信赖她,想要报答她,这都很正常。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会对施救者产生某种比依赖更重的感情。他们通常由一个极端蹦往另一个极端,这种巨大的落差催生出的感情时常会与爱情混淆。
或许这也是爱情的一种?特丽莎不是很明白。
一片黑暗里,她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克莱斯特……克莱斯特他是不是后一种?
特丽莎屈膝坐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掌根抵住了额头。
她自认问心无愧。
她承认,克莱斯特确实拥有一副迄今为止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外表,但她绝对没有对他升起过一丝一毫下流的想法,也绝没有抱着救了他就要让他付出什么代价的想法。
她愿意保护他,照顾他,和面对森珀无异,也和所有她曾帮助过的人或非人无异。
她仔细回想近来与他的相处,脑中飞掠过无数画面。
好像……除了今天晚上那个略显亲昵的亲吻,别的都很正常吧?
实在不怪特丽莎这么想。
荆棘王国民风彪悍而又淳朴,民众的情绪表露也多直接热烈。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哪怕终有一日感情淡去分开,也会坦诚的向对方剖白,不论结局如何,从没有像克莱斯特这样腼腆含蓄的。
特丽莎换了只手撑着额头。
有没有可能,他也不是对自己有想法,就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
就像荆棘王国有“长久的盯着别人的右手等于挑衅”这样的民俗,海妖这个种族里,吻手心是不是也是表达谢意的一种?
除了女巫和龙族,特丽莎对其他种族的了解也只浮于表面,海妖作为唯一不在陆地上的智慧种族,她对他们的了解要更少一点。她也拿不准海妖是不是有这种习俗。
特丽莎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半晌,缓缓躺了回去。
他不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自己要真是少见多怪的跑去对他说些什么,万一他没那个想法,那她岂不是很奇怪?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喜欢我了。
——我没喜欢你啊?
……
一想到那个画面,特丽莎尴尬得脖子都僵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也不能因为莫须有的感情就疏远他,特丽莎想。
克莱斯特是个情绪敏感的人,安全感还很低,若是自己默默疏远他,反倒会让他不安。
特丽莎拉高被子。
唔,大不过以后再多注意他一些好了。
她合眼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特丽莎早早起床。
道格比她起得还早一些,她起来的时候,道格已经吃完早饭往外走了。
他回身对她点点头,打过招呼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特丽莎端了粥,和森珀一起坐在餐桌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和森珀说了目前调查的进度,以及她今天要去做的事情。
森珀听过点点头。
特丽莎一直在为他的事情努力,他看在眼里。没有她,他根本走不到这一步。他能做的很有限,只能为他们做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噢,对了,”特丽莎道,“你今天有空的话,多去找克莱斯特说说话吧,他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森珀一口答应,“好啊。”
自己还能满屋子跑,还有事情做,克莱斯特却只能待在水池里,他确实应该很无聊。
提到克莱斯特,特丽莎放下汤匙。
按说平时这个时间他是没醒的,但他昨天说想看着自己,还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特丽莎喝掉最后一口粥,擦擦嘴巴,往克莱斯特的房间走去。
她极轻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水花波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