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天阴沉浓郁,但没有想到,临近黄昏,天上的乌云反倒散了。
天变得明亮,光也跟着出来。
ICU病房里,医生护士紧急救治湛廉时,之前各个仪器设备上不正常的指标也在逐渐恢复。
湛起北,托尼,刘叔,站在病房里,紧盯着床上的人,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而湛可可,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湛廉时,一双大眼看着湛廉时,不哭了。
病房里气息静下来,之前的紧绷,压抑不再。
这里有一股力量在环绕,从床上的人身上传来,包裹这里的每一人。
五点多,光从云层破出,照亮整个城市。
人们出来了,心情也放松了。
阴天,没有人喜欢。
方铭做完最后一个工作,看仪器设备上的数据,到现在,每个仪器设备的数据,都恢复到正常指标。
湛廉时,脱离危险了。
方铭直起身体,对医生护士吩咐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大家认真听着,没多久,离开病房。
这一刻,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这安静,平稳,让人放心。
而到此时,湛起北动了。
他上前,要去到湛廉时身旁。
可他一迈步,脚下便踉跄。
刘叔赶忙扶紧他,“老爷子!”
听见这一声,托尼和方铭都看过来。
湛起北看着病床上的人,站稳,那拿着手杖的手更是收紧。
他说:“我没事。”
脚步急快往病床去,坚定不移。
无法想象刚刚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更无法想象湛廉时还活着。
他急需确认,亲自确认。
托尼看着湛起北,那一直挺直的脊背弯了,那始终稳稳的脚步乱了。
这一刻,这个素来威严的老人,普通的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老人。
他担心孙子的安危,他
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孙子的身边。
托尼看床上的人,手插进兜里,脸上生出笑。
这笑是放心,轻松,然后愉快。
湛廉时,不愧是你湛廉时。
托尼转身,离开病房。
付乘在走廊上接电话,他很忙碌,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处理。
所以,他没有在病房守着。
听见开门声,付乘转身,看见那出来的人,付乘看托尼身后。
没有人。
除了托尼一人出来,里面不再有人出来。
付乘说:“就先这样做。”
挂了电话,快步过来。
“托尼医生,湛总……”
付乘声音停顿,然后继续问,“湛总怎么样了?”
他目光锁着托尼,没有任何的逃避,躲闪。
他要知道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好还是坏。
托尼看着付乘,眼前的人,前所未有的紧绷。
托尼扬唇,“付乘,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紧张。”
紧张。
是的,付乘很紧张。
平常人的紧张都在脸上,但付乘的紧张在眼里,不了解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付乘神色一顿,说:“看来湛总是没事了。”
这样的笑,这样的话语,足够告诉他答案。
托尼笑,愉悦极了,“接下来,你可以放心做你该做的事了。”
付乘眯眼,眼中寒光乍现。
病房。
湛起北快步来到病床前,手杖杵在地上,手心紧紧压着手柄。
此时,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这根手杖上。
刘叔一直在湛起北身旁,不敢离开湛起北,他怕他一离开,这一直强撑的人便倒下。
方铭看着湛起北过了来,他看床上的人,再看时间,离开病房。
这个时候,病房里便只剩下湛起北,刘叔,湛可可,以及躺在病床上的湛廉时。
这里,静的出奇。
湛
可可一直站在病床前,那抓着湛廉时的手也不曾放开,哪怕是一点。
而现在,一个个离开,就只剩下她们几人,小丫头忍不住说话了。
“爸爸是睡着了吗?”
之前湛廉时睁开了眼睛,但后面他闭上了,直到现在。
不过,那握着湛可可的手,没有松开过。
现在也是。
湛起北看着湛廉时,这张脸没有变化,在他记忆中,这张脸一直没变过。
可是,他脸上的苍白,轮廓的消瘦,清楚的告诉他,一切不过是假象。
他很强大,只要他活着,他便一直强大。
即便他受伤,病痛,他的强大也不会消减半分。
就如他此刻的眉眼,深刻,清晰,盖住了那一切的苍白。
湛起北唇紧抿,眼中热泪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