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晚, 他疯了。
严重的意识混乱让他开始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认不清人。很多时候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浩瀚无垠的星空, 但只要有人靠近他, 他就会变得情绪激动,分外惊惧。
看到从前意气风发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陆厄的心犹如沉入深邃的湖底, 冰冷又压抑。
时雾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陆厄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能够让一个脑袋不清醒的人愿意主动吃东西, 做出咀嚼和吞咽的动作。最终只能让人用机器辅助进食。
更糟糕的是。
他无法配合治疗。
他似乎很害怕阿那个小小的治疗仪, 每次要将他放进去的时候,他就会缩着手脚, 害怕得直呜咽。
躺在治疗舱里的脆弱少年, 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仿佛那不是治疗,是刑讯一般。
“您别怕啊, 这是治病,治病知道吗。”
侍女在旁边很小声地安慰着他,可是他似乎不能理解什么叫治病,盖子即将合上的时候不断地摇着头,眼底都是湿漉漉的,他冷冰冰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那侍女手, 可怜兮兮地留下眼泪。
最后盖子合上的时候,他会爆发出一阵轻轻的啜泣, 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透明的玻璃仓。
一下一下, 绵软又执拗。
那敲击声是陆厄最不能忍受的。
一听心口就堵着似地发疼。
从前的时雾是不会向他提要求,而现在, 他的需求一目了然。
他却不能满足他。
他甚至, 不能靠近他。
大概是两次强迫他的记忆太过深刻, 时雾一看到他就会异常恐惧。陆厄不得不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靠近他,甚至连平时的鎏金长袍也不能穿。
时雾躺在治疗仪器里,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他水润的嘴角耷拉着,唇珠压平,漂亮的绿色眸子一眨眼就是一颗泪珠子。
敲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人会为他开舱门后,缓缓在昏睡剂的作用下睡过去。
等到治疗结束,他会重新变得沉默,忧郁。
有时候一整晚都不睡,就坐在窗边。
陆厄不敢离他太远,他怕他会做出自残行为。
每天早上只花一点点时间处理完政务就迅速赶来陪他,为了不刺激到他,很多时候,陆厄就戴着一张面具,穿着普通的侍从官的衣服,就坐在寝宫里距离他大概五六米的距离陪着他。
他需要时刻,亲自,监测到时雾的精神力状况。
只有离得够近。
才能感同身受。
临时标记的联结,让他能够比任何仪器的监测,都能更精准快速地了解到时雾现在的身体感受。
有时候很疼。
有时候很麻木。
还有两天发了烧,精神力溃散更快。
这些,陆厄都能有一定感觉。
军部送来的最新视频报告,建议陆厄先赦免三殿下霍尼。
“库尔勒大战中,第七舰队唯二的两名存活者。一位已经疯了。”军事法庭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晰,“为了更快地调查出真相,我们的建议是,疑罪从无,先赦免另一位。”
他指的是霍尼。
“三万七千九百四十二名军官死去,这样的大案,的确不该草率地判罪。这也是莱尔舰长的建议,他愿意为霍尼殿下做出担保。”
莱尔上校是第二十八星域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库尔勒战役最大的功臣。
是他即使率领援军赶到,才能救下皇帝陛下的性命。
他的担保,分量很重。
陆厄为时雾的事情似乎已经磨平了大半的锐气,“……既然他愿意担保,那就暂时赦免霍尼,让他跟着一起去查案吧。”
放他去查案也好。
霍尼现在的精神力强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军事法庭能定他的罪,却难以真正关押他。
可他没想到。
他前脚刚刚赦免的弟弟,后脚立刻就来王庭找他。
已经是自由人的他拥有了明目张胆佩戴一些近身武器的权限,没人有理由拦下他。
“王兄既然赦免了我,意味着,军部的调查应该有些进展了,您知道,谢非晚他是无罪的,对不对。”
“既然如此,那我要带他走。”
陆厄原本平淡的眸子瞬间锐利起来,他似乎为霍尼的嚣张言论而感到有些可笑。
“他是我的omega,你想带他去哪儿。”
霍尼微微皱眉,他看着王兄身后紧闭的寝殿门,双眸水波不兴。
“他不是任何人的,他是自由的。”
霍尼似乎料到,以王兄变.态的占有欲,哪怕他只把时雾当成一个随手可丢弃的玩物,但也不会轻易对他放手。
所以今天来,他也有所准备。
“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