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天幕一般的狂躁流风之下, 分布于废墟之底四周的愚人众驻扎营地点起了灯。营地分布于狂风的影响范围之外,只要掀开帐篷的帘子, 便能看见天青色的风墙拔地而起, 围绕着荒芜破碎的高塔。
这是废墟的天然保护罩,其中沉睡着东风之龙,风神的眷属, 特瓦林。
出于地域的特殊状态, 风龙废墟被封锁,虽然骑士团鲜少派人光顾这里, 但为了保证隐秘性,蒙德范围私密活动的愚人众士兵驻地都零散地分布于地底。
现在已经天黑了,外出架设信标的队伍大多已经归来,回到驻地之内、途径过新派遣队伍的驻地时,都会小心谨慎地压低交谈的声音。
谁都知道这支队伍的压抑与古怪。
领头人尤其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因此他们除去必要的事情以外很少交谈。就像现在, 即使他们燃起了篝火、围坐在一块吃饭,安静到诡异的环境依然只缠绕着这片属地四季不宁的狂风呼啸声, 比起吃饭, 他们未被面具遮掩的神情更像是在参加谁的葬礼。
安德鲁带着他的队员从这里路过。
原本他们的驻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可架不住女性队员的哀求,今天特意饶了远路,只为了过来看一眼传说中的“拉梵因”。
莱尔维亚走在他们的队伍里, 身上罩着一件深黑的袍子, 走动时隐约能够看见缀着银白星子一般的袍角。兜帽的帽檐垂下来,遮住他大半面容, 只露出一小节白皙的下颚与几缕略长的黑发。
他极强的存在感似乎也被这袍子一并遮掩了, 变得像是微弱的影子, 不动声色地缠绕在全是普通人的队伍之中,没有任何队员注意到他。
途径营地时,他同其他队员一样,侧头向营地之内看了一眼。
拉梵因坐在很显眼的位置,手里端着一只小碗,沉默地盯着篝火堆旁转悠的风车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火堆静默地燃烧,干枯的柴枝哔波作响,其上是跃动的火苗。它们发散出光,化作摇曳的影子,温柔地舔舐过拉梵因色调偏暖的橙色头发,映照他不正常的苍白脸色与略显阴沉的神情。
如同安德鲁所说,他年纪不大、身形有些瘦弱,长相甚至也偏向文弱白净;但他就这样坐在队伍中,周身缠绕着阴郁冷漠的气息,身下的影子如同一片粘腻邪恶的深渊,将橙发孩子牢牢地困锁于其中,为他渡上无与伦比的压迫之感。
他的队员围坐在他身边,气质同样阴沉古怪。
安德鲁小队的其余队员只看了几眼,就立刻战战兢兢地挪回了目光,唯有那名女性队员,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情,视线几乎黏在那孩子身上,连带着还算规整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喂!”安德鲁脸色难看地呵斥道,“别看了,真是失礼!”
然而他其实不懂什么礼数,只是觉得如果被拉梵因注意到,事情会变得很不妙。
然而事不如人意,他的低声呵斥几乎刚刚落地,那边的拉梵因就一反常态地抬起头来,将视线转向了安德鲁的小队。
他平常不是喜欢搭理人的类型,此时骤然抬头,诡异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其他队员的注意。他们陆陆续续抬起头来,不善的目光慢慢地聚拢在安德鲁的小队身上,视线像是冰冷沉重的锁链,拖着一行人的脚步越来越慢。
“出什么事了吗,拉梵因?”
一名队员出声问道。
他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夜里,立刻为两队之间紧绷的气氛添了一把火。
拉梵因听见了他的问题,却没有要作答的意思。他用目光紧紧锁住了那位女性队员,视线仿佛长满了冰冷的尖刺,在他的注视下,女性队员被面具遮掩的面容很快变得惨白一片。
寒气蓦地从她脚底升起,明明站在蒙德的土地,周身却如同陷在至冬的雪中一般冰冷。她在这样的视线之中僵站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拉梵因的目光越过她,如有实质一般落到了她身后的那片空气之上。
在她的身后,正站着莱尔维亚。
索性这样的僵局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声音落在了安德鲁小队的人耳边:“继续走。”
那声音毫无波澜,如同一捧雪水,将他们过度紧张的大脑浇得清醒不少。
安德鲁神情僵硬地转过头,带着他的小队迅速离开了原地,莱尔维亚被落在队伍最后,临走之前侧头,与篝火旁边的孩子潦草对视了一眼。
兜帽之下,他被幻术遮掩的眼睛逐渐转为幽深的血红,其中的数字迅速一跳。与此同时,拉梵因微微一愣,神情由察觉到什么的戒备转变为微妙的茫然。
他顶着达达利亚的脸,握着手里的瓷碗坐在火边,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抹除掉这些人关于安德鲁小队来过这边的记忆以后,莱尔维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地。
他与小队分道扬镳,循着路线踏进了高塔废墟的正下方。这里也竖着天青色的风墙,组成它的每一缕风都狂乱无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