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寿命——而你体会不到这些,只要还在管理局,你的寿命就是无限的。”
“短短七天,时间有限,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横竖都是死,不如用这一条件去换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有价值?”莱尔维亚嗤笑一声,“就像你明白我们是不同的,无论他怎么变,也不是真正的达达利亚。”
影莱对这一事实表现出十足的冷漠。他将视线挪到面前零散的砖块上,漫不经心道:“那又怎么样?我只想让他活。”
“到时候他同样是你的任务目标,你一样会接受他。”
莱尔维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嘲讽。
自己的影子身上体现出了与年轻时自己身上如出一辙的傲慢、和对于完成目标近乎病态的执着。但总结下来,只有一个词——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地瞒着影达、自以为是地前来刺杀、自以为是地做出奉献。他只管去死,丝毫不会考虑到在乎他的人的想法,也不会考虑他所奉献的事物,接收方是否真的需要。
莱尔维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平淡无波:“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承认他?”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上一次他这么提问的时候,影莱的回答是:因为他是你的任务目标。
但这次,影莱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慢慢开口,提出了一个在莱尔维亚意料之外的问题:“你还记得,在管理局手底下奔波了多久吗?”
莱尔维亚的神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关这什么事?”他冷冷地问道。
“意识被投放来、投放去,一会儿变成这个人,一会变成那个人,感觉很不好受吧?”影莱冷笑一声,“我的一切,继承自你。我认为自我绝不可失去,证明这东西在你那里也弥足珍贵。”
他的声音慢慢轻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莱尔维亚。”他仰着头,干涸的绿眼睛里映着少年与他如出一辙的面容,“你已经很累了,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休息了。”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他?这是双赢的局面,不是吗?”
“我们曾经想过的,等到真正退休以后,找一个安稳和平的世界,尝试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像正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他盯着莱尔维亚,但随着他轻而缓的叙述,视线慢慢失去焦点。莱尔维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许他只是盯着一小块地方发呆,或许他是看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和平生活。
黑发少年俯视着年轻的自己,在这一刻感受到堪称滑稽的悲恸。
他垂下眼睫,目光中缠绕上些别的情绪。
“你还太年轻。”莱尔维亚蹲下.身,将自己从对方失焦的视野之中撤离,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柔和不少。“为了生存,人总要放弃、或者压抑一些东西。”
影莱缓慢地转动僵涩的眼球,语气虚弱地询问道:“你已经放弃成为自己了吗?”
“当然不是。”莱尔维亚道,“我只是不再奢求。”
影子沉默下来。
半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干涩沙哑的声音提出最后一个问题:“……达达利亚怎么认出我的?”
他其实是在明知故问。整个庄园里能认出影子正体的人只有莱尔维亚一个,达达利亚会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莱尔维亚告诉他了。
所以,他想问的其实是,你为什么会告诉达达利亚。
莱尔维亚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话到嘴边时轻轻一顿,发现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竟然有些难以回答。
什么对于达达利亚成长的欣慰、什么信任、什么期盼,对与他来说,都是藏在心底,难以向人表露的东西。
要他向人坦白心情很难,只能在他脑子坏掉、思维阻止不了的时候——但凡他是清醒的,用壳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举动都是一种难以跨越的本能。
他沉默良久,最终道:“达达利亚的影子要是发现你死了,会很难过。”
如果自己瞒着真正的达达利亚,为了保护他赴死、甚至失去生命,他也会很难过。
影莱愣住了。
这句话像是汹涌的浪潮兜头打来,将他的一切泥泞狼狈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只露出一颗年轻的、伤痕累累的心,在莱尔维亚的注视下,一下又一下缓慢地跳动,带起足以将人精神击溃的剧烈疼痛。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名为莱尔维亚的个体,究竟有了多大的改变。
他会压抑自我、会接受现实,世界里开始容纳下其他人了。
“……”
莱尔维亚抿住唇。
面前的少年靠着墙壁,脸上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湿意晕满他干涸枯槁的眼瞳,一直冰冷的神情此刻终于透出些许柔和与人气。
影莱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有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滴向下滑落,眼泪很快润湿了颊边的碎发、沾满污血的领口。莱尔维亚没有伸手擦掉它们,面前的影子在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