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毛利雾仁的一个响指搓出一团熊熊燃起的火焰,投向空荡的走廊,第一个屏障势如破竹,第二个屏障稍有滞涩,第三个屏障火球却如被无形的蛛网拦截,但挣扎之后依旧穿透,直至第四个屏障,火球泥牛入海,没有翻出一丝浪花。
毛利雾仁眉头一紧,神色未变但闷哼一声——他受到了屏障的反馈能量攻击!
就在此时,莫纳尔的巨镰横劈而下,越过已经破开的前三个屏障,直冲第四个关卡,金属带起的刀风如有实质,擦着毛利雾仁的侧脸,算作无声的小小报复。
四、五、六!勾连的刀锋在顷刻间破开最后三道屏障,并将厚实的木雕大门劈做两半!
莫纳尔得意地勾起唇,刻意不显山不漏水地咽下攻击屏障后反馈的暗伤,还未来得及炫耀两句,就听得一声弓弦绷到极致后释放的翁鸣,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的场静司的箭矢已经接着他回收的刀刃,以雷霆万钧之势穿梭而过。
向前迅猛而去的箭矢带起一阵旋风,佛开众人的衣袍,四人皆如立峭壁,退一步即是万正深渊。
唯有前进!
“铮!”
完整的水晶球被箭矢正中穿过,裂作满地流光。
不知是谁先卸下屏住的呼吸,先手棋,小胜。
“走吧,流,我们可要‘当面’见见那个糟老头呢~”
四人向前,没了防护屏障阻拦,这只是一段及其普通的走廊,没几步就站在已经破破烂烂的雕花大门前,先一步迎接他们的既不是闲适的诹访部久一,也不是含怒的高层,而是长时间没有存在感的执行组组长。
他蹭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说不清一个字,最后只能失声道,“前......前辈,你们没死啊!”
“闭嘴!”这一声呵斥倒是格外异口同声,完全看不出三位刚才还在相互攻讦的味道。
组长小哥没有半分被呵斥的恼羞成怒,他希冀地看着三位,仿佛看到了崇拜已久的偶像。自雾仁前辈离开后,行动组青黄不接,被其他小组压制了好久,这三位的出现简直就是行动组重新焕发生机的曙光啊!
“百川流,你搞这一出,是想逼宫吗?你这个孽障,当初就该直接把你弄死!”老头子扔下已经是废物的权杖,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并不,”百川流施施然走进会议室,“您的位置我没有兴趣,我不过是想向‘那位’传达您的‘丰功伟绩’罢了。”
青年步步逼近,脚下压迫感十足,但表情依旧云淡风轻,“您为什么要躲开我的眼睛呢?是怕在里面看到那些年轻的、怀揣梦想却被你狠狠扼杀的年轻人吗?是怕这些你口中的孽障找你复仇吗?”
老头子面目狰狞地剜了百川流一眼,但两者视线相接的那刻,百川流的眼睛仿佛有了非凡的魔力,将对方的视线牢牢吸引。
那一刻万物窒息,生机颓丧,只有百川流的眼睛鲜活。
他的灵魂竟然强大到了直接勾连世界意识的地步。
而的场静司、莫纳尔、毛利雾仁三人各自的眼睛竟也在同一刻有流光闪烁。
分裂的灵魂仿佛重新凝聚,这一刻无数因私欲而死的年轻生命从诡谲的地狱挣扎而出,与百川流一起动摇了审判的天平。
冗杂的时间像是突然被狠狠剜去了一块,可能只是一个瞬目,一个吞咽,或者更多,一次飞鸟的振翅,亦或一瓣薄樱的坠落。
当众人再回神的时候,盛气凌人的高层宛如一具被吸干了精气的僵尸,颓然倒在地上,很快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征。
百川流慎慎地站在原地,赤红的眼眸中含着薄薄一层神明的悲悯。
他转过身的时候,眼底暗暗酝酿的晶莹已经如天光大亮后消融的积雪,了却得一干二净。
他带上贯如往常的,平淡的笑颜,但这一次更多了几分尘埃落定后如释重负的泰然,众人这才意识到,他真情实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轮廓流畅如一卷丰沛的白描水墨,一笔一划都是浑然天成的明媚。
“我们成功了。”
四段人生、三十次回溯与死亡,从纯净无垢的医疗室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刑场,从绵延百里的原始森林到沸腾声喧的异国都市,从一具身体到另一具身体,以一个灵魂酝酿另一个灵魂。
百川流还在笑着,他举步走向那些年轻气盛的宏愿理想与血泪斑斑的挣扎痛苦,走向一直在背后给予帮助的伙伴,走向今后或许美好的未来。
他终于贯彻了自己的正义。
虽九死,犹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