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迦具都事件, 对日本来说,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前一刻还沉浸于与家人共处的欢声笑语, 下一刻,死亡就以他不可抗拒的威势, 带走一切生机。
瞬息之间,七十万民众, 由生及死,毫无转圜余地。
一场人为的炼狱。
受赤之王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影响较小的镰仓毛利府,同样受到这一灾难事件的惊吓, 因为他们的儿子毛利雾仁,在事件发生当日正在坠剑的核心地段游玩。
通讯截断前,年仅7岁的雾仁气若游丝地对父母说他害怕。
政府的力量已经捉襟见肘, 当机立断, 毛利先生集中了集团上下大部分的财力和人力开展救援,尽管他知道儿子的生还希望渺茫。
当时第六王权者凤圣悟也组织了他的氏族Cathedral救援受灾群众,毛利先生联系上了凤圣悟, 与之一同行动。
沿途他们救下了许多周边地段被倒塌建筑围困的普通人, 但是却没有发现毛利雾仁的踪迹;坠剑造成的影响还在不断扩大, 核心地段不断有建筑倒塌,救援人员无法抵达, 毛利集团临时组建的人手无法继续深入, 故而毛利先生只能携带定位和通讯设备跟随凤圣悟和Cathedral继续前进, 但是很快, 一场坠剑后的巨大余波袭来, 直到葬身于火焰和废墟, 毛利先生也没有再见儿子一面。
Cathedral在这场余波中全员丧生, 连带着第六王权者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毛利先生的死亡讯息也通过随身设备传到了毛利夫人的耳中。
这位年轻的妻子没有时间沉湎与噩耗,因为丈夫的离世,集团不断更新的消息需要她来决策。毛利家的救援团队在迦具都废墟地段检测到了两段不同的威斯曼偏差值,经过数据分析比对后得出,一段应该归属于第五王权者绿之王,而另一段,得不到确切的结果。
这一段无法明确的威斯曼偏差值出现的地点,和毛利雾仁通讯截断前最后的定位点高度重合。
毛利夫人迅速振作,她知道凭毛利集团的力量很难救出自己的孩子,所以多方辗转,她通过凤圣悟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信息,联系上了非时院。
非时院也检测到了那两段威斯曼偏差值,但是他们的设备比毛利集团精密,所以获得了更多的讯息:归属于绿之王的威斯曼偏差值仅仅出现了十五秒就消失了,其峰值与王权者继位的峰值高度重合,因此可以推测,迦具都事件七十万受害者中,有一位幸运地完成了与德勒斯顿石板的同调,诞生为王。
而另一段威斯曼偏差值,虽然从性状上与王权者十分接近,但是无论是频率还是波段,都达不到王权者的水准,但是所幸,它一直存在,没有消失,所以非时院可以据此进行定位。
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定位点,所有人都震撼于所见之景。断壁残垣中,一个男孩蜷曲在塌方构成的逼仄三角区内,弓背向前,双手环膝,头埋于胸,将自己的存在减缩到最小。他的周身缓慢溢出乳白色的光斑,最外层的部分,看上去就如同阳光下一戳及破的肥皂泡,但这些肥皂泡越靠近躯体越凝实,最终凝聚成一层白色的薄膜,虚悬于男孩周身。
周围一片废墟,但男孩静谧安定,犹如孕育中的神明,毁灭与新生,在此刻和谐统一。
他似乎听到有人接近,动动手脚,抬起头,眼神茫然又迷离,毛茸茸的黑色短发下,稚嫩的面孔糊满了灰尘,两道泪痕清晰可见。他看上去好像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全身的衣物完整,只是有些凌乱,暴露在外的肌肤也没有伤口,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稳的,这种情况在这场天灾中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人主动打破这一圣洁的场景,直到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威斯曼偏差值在男孩苏醒的那刻终于抵达王权者继任的峰值。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将见证王权者的诞生,他们屏住呼吸,神情肃穆,给予新生的王足够的尊重。
但足足一刻钟,无事发生,男孩小心翼翼地爬出三角区,却站在那里,并不言语。两方沉默中,男孩身上的光斑渐次消散,如积雪融于阳光,露出一身黑衣黑裤,他警惕地看着救援人员,像一只应激的黑猫。
尖锐的警报骤然消失,救援者猛地回头,却发现持续两日有余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经消失不见。
毛利雾仁被“兔子”带回了非时院,他身上的怪异事件引起了非时院下辖科研机构的重视,毛利夫人闻讯赶来,国常路大觉接见了她。
无人知道他们商谈了什么内容,达成了什么协议。但至少毛利夫人将儿子领回了家,回到镰仓后,她倾集团之力为迦具都事件善后,至此,毛利集团与非时院再无来往,直到五年后,毛利夫人亲自将毛利雾仁送到了非时院。
之后便是如国常路大觉所说的,毛利雾仁无法完成与青之王的同调,却得到了无色之王位置的认可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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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过往从宗像礼司口中说出,似乎带上了神奇的魔力,雾仁沉浸于十年前和五年前的种种,本该归属于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