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竹没跟着大军撤出城,他还得留下来医治八王身上的伤。
赵骁怕他住不习惯,单独给他找了个干净的住处,然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吃完晚饭,宋玉竹见他还不走,有些为难道:“你……你不必一直守着我。”杨元庆让他保护自己也没说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啊!
赵骁无奈道:“实不相瞒,不跟着你我也没什么可干的,八王并不信任我。”
杨元庆虽然给他封了个校尉,但几乎很少用到他,毕竟他是景王培养出来的护卫,怕对自己不忠心。
宋玉竹了然的点点头:“那你也别站着了,这边还有一个床你去歇会,城内应该没什么不安全的。”
赵骁走到宋玉竹对面的床坐下,解下身上的铠甲舒了舒筋骨,他个子高床小,不太能躺得下,只得把长腿搭在旁边架子上,头枕着双手躺在了床上。
天色还早,宋玉竹不太困,干脆跟他聊起天。
“你怎么跟着八王的军队,还当了官。”
赵骁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那日从医馆出来,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回到晋州,才发现城内已经换了主人,没办法只得去投靠了景王的亲弟弟庆王。”
宋玉竹转过头问:“你多大了?”
“十九岁,怎么了?”
“没事,就感觉你挺厉害的,这么年轻就做了景王的护卫,居然还会武功。”
赵骁笑了一声;“那些都是杂耍班子里学的三脚猫功夫,算不上厉害,就是跳的比常人跳的高一点,力气大一些。”
“杂耍班子?”宋玉竹突然对他有些好奇。
“嗯,太小的事记不清了,只记得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杂耍班子四处漂泊卖艺为生。”
宋玉竹道:“这么小就开始学艺很苦吧?”虽然他也是从五岁开始学医,但毕竟自己是个大人芯子不能一言而喻。
“学艺不苦,挨打比较苦,跟我一同学艺的四五个孩子,最后死的就剩我自己。”赵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从没有跟别人讲过自己的童年,对这小郎中却特别有倾诉的欲。
“为什么会挨打?”
“呵,那理由可多了。学不好挨打,说错话也挨打,班主喝醉了酒更会打起来没完没了。最惨的一次他拿鞭子把我后背都抽烂了,疼的衣服都没法穿,大概是我命比较硬,病了三四天滴水未进都没死。”
宋玉竹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妥妥的虐待儿童吗!
“不过后来我跑出来了,临走还打了他一顿!”
“这种人渣打死都不解恨!”宋玉竹恶狠狠的道。
赵骁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唔,你说的没错,我是应该杀了他,可惜当年太小,下不了手。”
宋玉竹尴尬的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失态。
赵骁见他不说话,开口道:“说起来你也挺厉害的,小小年纪医术这么厉害,还有你那独到的——开刀治病方法,跟谁学的?”
即便赵骁当了这些年的护卫,杀过的人也不少,却仍做不到面不改色的拿刀割活人的身体。
之前宋玉竹帮他取箭的时候,他没看见具体过程。不过给杨元庆取箭他却是从头看到尾,那熟练的开刀手法,说宋玉竹杀过人他都不会怀疑。
宋玉竹扯谎道:“这是祖传的手艺,之前拿兔子试过很多次,所以看起来比较熟练。”
又聊了一会,见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讲话。
经过这一夜的聊天,倒是把两人的关系拉进的不少,毕竟他们也算是“过命之交”。
*
第二天一早,徐冰让士兵把收敛来的财物堆积到一起登记造册。
这江城县说大不算大,统共不过六万余人,搜刮出来的钱财竟堆了半条街!金银首饰不算,光银子就有二十多万两,铜钱更是装了七八马车,把车辕都压弯了,有了这些钱,足够大军花费一段时间。
不过可苦了江城县的老百姓,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一夜之间被人拿走,又没地方说理去,气得不少人寻了短见。
唯独宋家沾了宋玉竹的光,连大门都没被破开,宅子里面什么都没少,跟走时一个模样。
过了午时大军开拔,宋玉竹帮杨元庆检查了伤口,除了有点红肿外并没有感染蓄脓,换了药又重新包扎一下。
换药的时候杨元庆又忍不住一顿骂骂咧咧:“便宜昨天射箭那小子了,要我说应该先卸掉他两条胳膊喂熊,剩下的过几天慢慢吃!哎哟!你他娘的轻点!”
宋玉竹心惊胆战的帮他包扎完,赶紧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刚好赵骁牵着马走到他身边询问:“会骑马吗?”
“不会。”宋玉竹摇了摇头。
“军中的马车都拿来拉货了,你若是不介意跟我同骑如何?”
宋玉竹看了看马,俩男的骑在一匹马上,总觉得怪怪的,奈何自己实在没有骑马的经验,只能认命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