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易逝,转眼七八天过去。
下了一早上雨后,天色终于放晴。太阳虽不猛烈,那斜里落下的金芒,照在残留树叶上的水珠上,晶莹剔透,煞是喜人。
孟秋并未受伤,只是法力消耗有些大,调息了一日,便恢复过来,剩下的几天,依旧是抽取西岳之精,总算是把要用的数量备齐。
石玉珠在法力耗损极大的情况下,强行用出师父交予的法宝,反噬得有些厉害。亏得武当派丹药灵验,根基才不至受损。
她一刻不停,调息了好几天,伤势才好了大半,剩下的也需水磨工夫调理,不在一时之功,便停了打坐,起身向孟秋盈盈一礼,道:
“这次多亏道友相助,否则玉珠就要遭那贼子侮辱,万劫不复。”
一想起若是落在黄肿道人手上,清白不保,她心里头仍旧有几分后怕。
孟秋却道:“我也是为求自保才出手,算不得什么。况且若不是你拼命使出那桩法宝,令他首尾难顾,我也难逃。”
石玉珠见他不愿居功,更生好感,问道:“还未请教道友名号,在哪处仙山修行?”
“在下孟秋,散修一个,无门无派。”孟秋半真半假的答道:“前些时出了些意外,洞府破灭,眼下正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听闻他只是个散修,石玉珠倒也没有小瞧,由衷道:“观道友剑术,精妙异常,几乎不下我师半边老尼。
同道之中有此能为的,生平仅见,想不到竟是散修出身,着实令人佩服。”
半边老尼乃是武当派掌门,剑术天下闻名。石玉珠将孟秋与之对比,或有夸大,但心底自然也是十分认可。
两人就此客套几句,接着互述来由。
孟秋直说过来采集南岳之精。这等事情,许多修士都曾做过,并不算什么秘密,自不必隐瞒。
石玉珠却是奉了师父之命,来衡山采药,无意遇见黄肿道人,见她长得美秀绝尘,便出言调戏。
她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斥责,并告知对方来历。岂料那黄肿道人色胆包天,自以为深山老林,无人能知,便要将她掳回洞府快活。
双方动起手来,石玉珠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当然不是对手。若不是黄肿道人色迷心窍,有心调戏,早就被抓了回去。
“等我回了武当,定要告诉师父,打破那大麻山金光洞,将这贼道除去。”石玉珠兀自忿忿不平,
以半边老尼护短的性子,知道此事,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黄肿道人。
孟秋摇摇头,道:“我们在这耽搁了许多天,恐怕他早就弃了洞府离开。天地广阔,要找他也不容易,还是不必为此,耽搁了修行。”
他就是散修,自然懂得散修的状态,一应值钱的宝贝全在身上,洞府不过是个临时居所,想丢就丢。
石玉珠一窒,倒也明白过来,咒骂几句,反有些担心道:“孟道友,你伤了那贼子,他定会报复,你一人恐怕不敌。
反正你居无定所,不如随我一起去武当。那边山脉广大,更胜衡山,你觅一洞府,修炼几年,等成就散仙,便不用怕他。”
孟秋心中一动,虽然他有祖窍明珠帮着过滤灵气,对地界倒不挑剔,但寻一个处所安稳修炼,也是极好。
武当山不在南不在北,周边没有凶邻,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不过眼下倒不用着急,便含糊道:“承蒙道友美意,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办,洞府之事还在其次。
至于那黄肿道人,他吃我一剑,断了胳膊,眼下想必还在养伤,哪会冒着风险出来寻仇?”
修士将躯体当做渡世宝筏,自练气开始洗练,一直到证得天仙,都要以此身承载法力,容纳元神。
因此金身无漏,乃是修行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基础。倘若肢体残缺,久而久之也会反馈到元神上,一样生出缺陷。
元神无法圆满,非但会导致御使法决,操持法宝多有窒碍,就是渡劫成仙,也会凭空多出一重劫数。
再者金身有缺,便如容器有了一个缺口,倘若没有秘法处置,便需时时封堵,才不至于让法力流失。
因此对身躯之伤,修士都是极为看中。大门派中,往往有各种接续肢体的灵丹妙药。
不过依黄肿道人那模样,即便是侥幸有此丹药,胳膊已被孟秋毁掉,另寻一具,也得耗费不少时间调整。
石玉珠有些失望,本想着等对方到了武当,便引荐给门内师叔,以对方天资,说不定还能做个同门。
眼见不行,便又问道:“请恕我冒昧,却不知道友有何要事,是否需要帮忙?”似乎一时不能报答对方一下,便一日不得安心。
孟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新进练成一口飞剑,材质不佳,便想寻些灵物,洗练一番。”
“原来道友采集南岳之精,便是为此。”石玉珠恍然大悟,心里泛起喜色,道:
“道友若是有旁的事情,我这法力低微,也无能为力,但在这一桩事情,却恰好能够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