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的过程并不轻松。鱼唯小每天累得跟牛似的。只因为女儿的脾气实在不太好。
这点反倒是像极了安日初。不似她亲爸傅泽那样沉静且有深度。
沒错。这颗芸豆简直一点深度都沒有。当她饿了。她也不哭。直接往鱼唯小怀里钻。若是这个时候鱼唯小还只顾着自个儿玩。那她才开始哭。意思挑明了在说:“我给你机会了你不搭理我。那你就等着完蛋吧。”。这一哭。沒有个把小时是休想哄好她的。哪怕把番茄牛腩味甚至鲍参翅肚味的奶粉冲好了塞到她嘴里。也沒用。
若是尿了。那更糟。一开始她感到不适的时候不会说。自个儿闹腾。闹腾到尿啊屎啊都溢出來了为止。才开始哭。这一哭。哄好她已经是排其次的事了。首先要给她换衣服。换尿布。然后基本上也是要换床单、换沙发垫子的。家里那些贵重的虎皮狐皮毯子。最后都不敢拿出來用。因为这样耗材完全伤不起。
且这豆儿还不爱穿全包式的尿不湿。非要那些足够透气同时也容易侧漏的。才能招呼好她。又因为她调皮。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蹬腿晃手扭屁股摇脑袋。或者有事沒事扯开嗓门哭一阵子。也沒招她惹她。就沒來由地爱哭。邻居听了还当这家人虐待小孩呢。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呀。鱼唯小几次都差点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亦或是脑子坏了。
“你说芸豆会不会因为我刚怀她的时候摔过几次跤。所以脑子有点伤。”有时候。鱼唯小会这样问安日初。
安日初不以为然:“你问我妈。”
于是安妈妈跑过來说:“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瞎想。因为芸豆这个情况呀。妈妈完全可以习惯。因为日初小时候也是这么皮的。”
鱼唯小黯然叹气。心里在想:那诸位可知。这颗豆压根就不是安日初的种。
当然这些操心完全不能泄露在外。鱼唯小只能尽量迁就这孩子。能偷懒的时候尽量偷懒。也怂恿安妈妈不必放太多心思在这孩子身上。嘴上说是怕宠坏了。心里是觉得愧疚。
然而一切担虑沒有放肆蔓延。是因为好在芸豆亲爹果然沒有食言。如约离开了宁城。在鱼唯小刚诞下芸豆沒几天后。宁珂就说她姐姐跟姐夫去了欧洲。这一去。沒说是旅游还是别的事。只告知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回來。
据说毛豆起初很排斥。死活不肯离开宁城。尤其不肯离开他的学校。
这一点鱼唯小就想不通了:这孩子因为“毛豆”这个名字被班里同学嘲笑。不是早该想着逃离嘛。
后來宁珂说:“据说二年级的时候。他们班里转來一位女生。好像叫什么弹力素。名字挺怪的。但毛豆却很喜欢人家。”
弹力素。鱼唯小很快恍然。是那位曾被黑衣人挟持为人质、小名叫樱桃、大名叫谭莉素的女孩。毛豆早对人家一见钟情。难怪死活不肯离开宁城了。只因这一走。摆明了是要忍受长期异地恋的痛苦呐。还不知在他不在的这段期间里。认为毛豆这种蔬菜和自己那类水果不般配的樱桃姑娘。会不会移情别恋呢。
自然。小孩子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都不足为奇。往后的变数还有太多。不必成人为此太过操心。然而因为傅泽的离开。带走毛豆的遗憾相比艾蒙也跟着离开的失落。鱼唯小显然更纠结后者。
直至今天。鱼唯小都不好明着去问熊丁丁与艾蒙那段被安日初形容成“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般的恋情。究竟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落幕的。
熊丁丁在毕业大会那天那样卖力地抛学士帽祈求找到如意郎君。却只字不提曾经的艾蒙。鱼唯小几乎怀疑他们两个是否正经展开过。甚至在鱼唯小刻意取笑她大学四年空白恋爱史而企图刺激她说出艾蒙的时候。她即便不服。也到底沒把那个名字说出口。
那段时间鱼唯小离开学校逃避到渔港村。与诸位姐妹联系太少。终于还是错过了他们的故事。只听田觅觅略带警告的语气提醒过她:“艾蒙和丁丁这对怨偶算是掰了。你见到丁丁最好别提艾蒙。就当他们俩从沒发生过任何事。”
“为什么。”那时候。鱼唯小自然是本能地去追问。
田觅觅却摇着头不肯说。
鱼唯小觉着那必然是个伤心童话。那个时候小产不久。心里的创伤未曾恢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伤痛。遂终于沒有再追究。
后來又发生诸多事。皆沒有机会见到艾蒙。
如今艾蒙跟着傅泽远走欧洲。鱼唯小的困惑。到底未能解开。
直到有一天毛豆打电话來跟鱼唯小诉苦。说欧洲的汉堡沒有国内的好吃。鱼唯小才有了机会问到艾蒙:“豆啊。你的艾蒙叔叔是不是结交新欢了。”
“沒啊。艾蒙叔叔打自结婚后。一直严于律已。天天向上的。”
上学不用心只懂谈恋爱的毛豆显然还沒怎么会用成语。但这句话鱼唯小却听懂了。因为关键不是艾蒙有多上进多克己。而是“结婚”。
“你艾蒙叔叔结婚了。啥时候的事。”
“很久以前呀。应该是娃娃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