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先前得知百里冰只派了陆离一人前來相助时。他只觉得似有人迎头浇了他一身的冰水。寒彻心扉。
可顾及陆离及商国颜面。他只得以礼相待。生怕怠慢了他。
明知他此问或许是自取其辱。却又不得不问。似梦与依风俨然冒险深入虎穴。他亦不可坐以待毙。
帐内气氛陡然寂静。司马洛城心头纷乱之际。终于听见陆离缓缓说道:“君上莫急。陆离不过是与君上开了小小的玩笑罢了。陆离虽修习仙法多年。但从不杀戮。莫说是二十万人命。便是一只蝼蚁也不曾伤过。”
闻言。司马洛城心下震怒。只是大敌当前。实在不便得罪于他。只得蹙眉问道:“不知大祭司此言何意。”
明知他心急如焚。陆离依旧不紧不慢。须臾才道:“我商国十万大军早已在无垠关外集结。只待我家君上一声令下。便可即刻入关援助云国。只是……”他顿了一顿。眸光一闪。转而说道:“想來君上对我家君上的病早有耳闻。她虽登基多日。却从不敢临朝。每每只是垂帘问政。陆离无能。寻遍九州也未能找到那至关重要的一味药引。炼制的丹药始终不见成效。不过。前日却听闻……”
司马洛城听他说了半日。早已明白他的心思。不等他说完。便道:“大祭司直言便是。可是所需的那味药引。正巧在我云国。玉山。邙山。亦或是在孤的朝阳宫中。大祭司但说无妨。孤即刻便命人前去取來便是。”
见他答应的爽快。陆离唇角一动。沉声道:“君上莫怪。并非陆离不说。只是如今陆离尚不能肯定此物就是我要寻的那味药引……”
西州城外。低鸣沉重的受降鼓响过七声便停。紧接着便传來一个娇柔动听的声音。朗声道:“云国国师奉君上之命特來拜见贵国公子。”
她话音才落。夏军营中已传令士兵给云国使臣让路。
只见似梦挥舞着手中的素白丝帕。娇美无暇的脸上盈着谄媚地笑。朝两旁整齐排列的士兵们微微点头。
虽说她长这么大。头一次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可有依风在旁。她倒是心安不少。
眼下只是挺直了腰背。脚步轻盈。朝着远处的金色大帐缓缓走去。竟然有一种巨星参加首映礼。正在走红地毯的错觉。
正巧耳畔隐约听得两旁的士兵有人低声议论着。“原以为那传闻是假的。不想这云国的国师当真是个女子。”
“可不就是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看她分明打扮的像个男子。哪里有一丝女子的模样。”
“搞不好人家就是男子。不过是生的娇美了些……”
他们的声音其实很小。只可惜她与依风虽灵力不似在离境那般充沛。可眼下离得不足丈余。想要听不见人家的八卦也难。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里怒吼着。“各位大哥麻烦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本姑娘哪里像男人了。都老花了吧。离得这么近。我不过就是穿了一身男装罢了。连这都看不出來。还打什么战。哼。你们见过这么凹凸有致的男子吗。真是的。”
她自顾大步往前走着。却隐约听见身旁的人长吁一口气。她脚下一滞。侧首看他。漫不经心。神思不知在何处游荡。碧眸空洞无光。怔怔望着前路。
其实他这次回來后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当时战事紧急。只顾让他去并州送信。根本无暇多问。
今日再见时。身旁又有那陆离与司马洛城在。也沒机会与他好好说话。
眼下离那公子良的金色大帐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徒步而行。到达帐前起码还需一炷香的时间。
“虫虫。你有心事。”
“沒事。”依风神思一收。怔了一怔。脚步未停。
他越是这样。似梦心里越觉得有事。顾不得身在敌营。也顾不得他们此行是往龙潭虎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强迫他放慢了脚步。低声道:“明明就有。你不要想瞒着我。是不是上次凤凰山的伤还沒好。彩夕呢。她娘亲不是很厉害吗。她这次怎么沒和你一同出來。可是惹了她生气。人家不要你了。”
面对她的连番追问。依风毫无招架之力。却依旧躲闪回避。沉默不语。
他的一反常态让似梦心里愈发好奇。他离开凤凰山后究竟都遭遇了什么。那日将军府相遇时。她就该第一时间问个清楚明白的。
如今有要务在身。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肯说。她又不好用强耍泼。只得赌气甩下他的衣袖。自己大步往前去了。
依风知她气恼自己。可他心头之事实在是不知如何启齿。
原想着从并州回來就与她说。但一直未寻到合适的时机。自从离开西泽來人间寻找似梦。彩夕在冰浮洞内受尽折磨的画面始终在他脑中萦绕。若不是苦无机会。他也不会强忍至今未说。
眼下见她气恼。虽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疾走了两步追上似梦。道:“梦儿你别生气。并不是我有意瞒你。实在是沒有机会与你详说。今日你既问起。我都说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