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礼与似梦疑惑地相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示意司马洛城继续说下去,
“两月前,我命人将商国被囚的战俘都放了回去,无非是想让百里蓉认清一事,她虽出兵助我在先,却又弃约在后,攻我城池掳我百姓,我却依旧按照盟书中的约定,并未真正扣押商国的军人,原以为,她会因此稍有醒悟,不再咄咄相逼,”司马洛城沉声一叹,略微一顿,撇眸望向窗外,继续说道:“不想,太傅宋贤一月前突然当着众臣之面,提起我与百里冰的婚事,他是朝中元老,又是我的恩师,且在我登基之事上确实出了不少力,旁的大臣不知他的身份來历,如今皆以为他是我的心腹,事事以他马首是瞻,他一提起与商国联姻之事,群臣皆纷纷赞同,甚至礼部尚书已命钦天监选了吉日,要亲自前往商国下聘礼,可我……”
他忽地抬眸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似梦,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沒有说出口,
似梦看他一脸为难,眼底甚至有些怒意,分明对这桩婚事很是抗拒,便蹙眉问道:“百里蓉不守约定,出尔反尔自是她的不对,可你与她女儿的婚事,却是你君父与她在二十年前便已定下,只怕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况且当初在并州求助于她时,你也亲自允诺过的,如今莫不是想要反悔,可记得当日在回玄阳的路上,我曾问过你此事,可当时你似乎并不在意,缘何如今却又这般烦恼,”
闻言,司马洛城的脸色有些僵硬,似梦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耿直,他如今毕竟是一国之主,
一旁的慕紫礼端起茶壶为他们将茶盏中蓄满茶水,缓缓放下茶壶,轻声提醒着她,“梦儿,此事是君上的私事,你就不要搀和了,”
他知道似梦是个热心情,可这人间之事烦乱无比,今日了却一桩,明日又还有一桩,如此也不知要何时何日才能离去了,
想着她前日才和自己说过,要寻个时机与洛城辞行,今日洛城既來了,她又迟迟不说,反而对洛城的事愈加上心,
可转眼看似梦时,却见她面色微红,紫眸怒视着自己,“怎么就是我要掺和了,这事本來就是当初说好的,百里蓉落井下石是不对,可现在洛城既是一国之君就该有君主的担当才是,何况,那百里冰的脸现在搞不好已经治好了呢,再说了,你们这些男人不都是动不动就三妻四妾的,你大可以娶了她再多纳几房夫人就是了,”
她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干脆站起身來,拂袖指着慕紫礼与司马洛城一顿臭骂,“哼,你们男人就知道以貌取人,肤浅,”
她也不知自己是哪里來的气,分明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事,若说她与那百里冰相熟也罢,可她们甚至连话也沒说过两句,沒道理为她鸣不平到这种地步吧,
见他们都目瞪口呆盯着自己,仿佛她才从火星來的一般,她才咬着嘴唇甩袖跺了一脚,转身走到窗前,不再言语,
对于她的失态与怒骂,慕紫礼完全搞不懂状况,只是端着茶水一杯接一杯的喝,清冽的眸子里一派清明看不出情绪,
屋内气氛跌至冰点,司马洛城尴尬地起身说道,“梦儿莫恼,我自然知道那盟书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凤舞珏意味着什么,当日既然应下此事,便绝不会更改,只是此事慕兄只说对了一半,这桩婚事表面上看只是我的私事,却毕竟牵扯两国,故而也是国事,可宋贤之辈在朝中势力日渐庞大,我实不愿诸事都受他牵绊,”
慕紫礼见他起身,也跟着放下茶盏,站起身子,说道:“请恕紫礼直言,君上若想云国不受商国牵制,只怕该好好想想如何安置宋贤,他如今在云国位高权重,可实际上却是受了百里蓉的指使,而君上对此也心知肚明……”
倚在窗前的淡紫身影微微一动,转过身來,接过慕紫礼的话,说道:“说白了,他便是百里蓉放在你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会给你带來意想不到的祸事,”
“定时炸弹,不知梦儿说的这是……”司马洛城虽有不解,却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故而欲言又止,
见她终于开口,慕紫礼不禁轻声一叹,撇眸看着她,眼底满满都是歉意,似梦却视若无睹,依旧与司马洛城道:“你且不要管那定时炸弹是什么,总之是与你有害的,刚才我一时急了,口无遮拦,并沒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若毁约,那百里蓉定要以此为据,再來为难于你,况且,她手中尚有你亲笔签的盟书,若惹了她发难,总归对你不利,”
似梦复又想起前时龙海所言,故而又道:“这些日子,我也听说了不少边界百姓移居之事,单从此举已能看出那百里蓉心中存了多大的野心,她是借着云国积弱,便以怀民政策将你云国子民都变成她的商国人,时日尚短,姑且看不出什么不妥,可时日一长,云国边界人口必然锐减,到时土地无人耕种,国家便无税可收,军队更是无兵可征,此举于云国着实大为不利,你此番何不借着与冰公主成婚之际,好好想想如何断了那些百姓移居商国的念头,”
“对此,梦儿可有良策,”似梦一句一字阵阵见血,便如烙铁一般深深烙进司马洛城的心间,他虽知道她素來言行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