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清冷淡漠的声音，含着一点熟悉的微微沙哑，回答简短而毫不犹豫，“让她走。”
尼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能相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让她走。”莫逸风冲卫映雪的方向一扬头，“你说过的话，难道要反悔？”
“你想清楚了？”尼奥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呵呵。”莫逸风嘴角斜挑，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让尼奥手枪的枪口直接顶在了自己的胸口，沉黑色的眼睛轻眯，如一只黑豹。
卫映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中神色复杂，好像风吹湖面，粼粼波澜在她的黑瞳中扩散、碰撞又消弭。
她想过他会选择他自己，或者以他的聪明也应该知道无论是谁都没有逃脱的可能，干脆不浪费时间。
她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她。
这也许真的没有到了所谓的生死一刻，也许他还留有后手，也许山下就有他的人在接应。
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她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所以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没有任何期待，也不打算有什么怨恨。
——可是他竟然选择了自己。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内心里有种异样的酸涩，每一次呼吸之间都牵动胸口一线细密的疼痛。
这一刻，莫逸风仿佛心有感应似的，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双黑眸一如既往地镇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是个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更加冷静的人，他在冷静的状况下做出了这一个选择。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唯一能想到的反应就是给他一个笑容，可是她的嘴里面塞着不布团，连微笑也做不到。
这时尼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号码，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但还是立刻接起了电话。
他说的是意大利语，卫映雪听不懂，莫逸风却可以。
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父亲。”
然后尼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却又透着抑制不住的害怕惶恐，几次想争辩什么都被对方打断，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是、是，可是父亲……我，我不是……是，我知道了。”他的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挂断电话的动作就像要把手机戳出个洞来，但对着莫逸风时已经恢复了他虚假的笑容。
“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尼奥说着收起了手枪，“我父亲说随时欢迎你来布鲁诺家作客，我们的合作也会一直进行下去。”
“那么也可以让我带走她了？”莫逸风的声音仍然冷静自持，听不出什么喜悦的情绪。
“当然、当然！”尼奥一挥手，押着卫映雪的男人松开了对她的压制，打开了手铐，她一把扯下嘴里的布团，看着莫逸风，有些摇晃但是仍然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一个踉跄，被他及时伸手接在了怀里。
“撑得住？”触手一片温热，鼻畔是浓重的血腥味遮住了她的体香，他不能在这里检查她的伤势，只能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没事。”卫映雪摇摇头，低声回答他。
莫逸风伸手揽住她的腰，支撑起她大部分的体重，对尼奥点头道，“再见。”
“慢走。”尼奥满脸笑容地半躬身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谁都能看出来他脸上那恶毒的狠意。
莫逸风不再看他，揽着卫映雪顺着公路往山下走去。
走出了尼奥的视线，两人的速度并没有很快，然而莫逸风还是能感觉到手中逐渐濡湿的感觉，不知道是她出的汗还是身上的血。
“你这次不会又是单刀赴会吧？”卫映雪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和虚弱。
“我的人现在都帮不上忙。”莫逸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尼奥的枪打在哪里？”
“黄鼠狼的枪法不精，擦着肩膀飞过去了。”卫映雪把身体倚在他身上，腾出一只手来按在左肩的位置，可以看见那里的黑衣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浓浓的血腥味一直包围着她。
“走到山下没有问题。”发现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中的担忧，卫映雪回了他一个笑容，干裂的唇瓣不复平时的艳美，被她这一个动作扯开了上面的细小口子，血丝涌了出来。
“你以为我们能顺利到达山脚吗？”莫逸风冷笑一声。
“怎么，布鲁诺老头不是让尼奥放你走吗？”卫映雪诧异地问道。
“哼，尼奥的所有动作都在他的掌握中，如果他是真心想保我，早在尼奥对我动手的时候就已经阻止了。”莫逸风的黑眸中闪着冷戾的光，像是子夜的天穹，“他这样做只是不让别人抓住把柄，他让尼奥放了我们，我们再出事也跟他布鲁诺家族无关；我们走不出这座山。”
“这个你也料到了？”既然走不出去，卫映雪干脆停下了脚步。
“……”没有，他没有想到布鲁诺教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