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起见,楚绍在江州期间,就换了当地的号码。原来的号码,只在规定的时间开机方便联系家里闯闯的情况。这次回到江州,他却一直把原来的手机开着,心思不明,想要让安贝妮打给他,又害怕安贝妮真打来告诉他闯闯的事。
毕竟他还没想好这件事怎么处理,以哪一种心态面对那个小人儿。
现在他着实很狼狈,项目项目没什么进展,感情感情近忧远虑剪不断理还乱,生活生活简直拧成了一团麻花。干脆什么都别想了,胡乱地洗了个透水澡,把自己狠狠地摔到床上,真想把自己睡死。
终究是成就不了他的鸵鸟梦,手机终于还是不识时地响了。
楚绍从被子里钻出一只手,摸到手机。
“喂?”一边应声,一边精神过来了,看看来电号码,就更加精神了,“妈?有事吗?”
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从他出生起他母亲顾青宁就是一个高贵不接地气的女人,他就没法子像一般小孩子那么亲近她,后来,他父亲做生意破产之后,她跟着一个英国的白胡子老商人远走高飞之后,他们就更疏远了。
楚绍觉得作为一个独立的男子,过于依赖母亲总是那么有点没出息,所以对顾青宁谈不上恨,只是亲近不起来。
越上年纪顾青宁就越是执着于母子亲情的维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楚绍示好。身为人子,楚绍也并不排斥,毕竟母亲就是母亲。
所以,无论是电话里,视频里,还是见了面,他们在旁人眼里总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而他们之间的隔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顾青宁原本是收拾好情绪好好说话的,但是听到电话里楚绍的声音有些消沉的意思,不禁愣了一下,怕不会是他自己也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儿了吧,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吐露实情,“绍儿,最近忙吗?”
“嗯,有点儿。”这么糟心的时候,能听到母亲的问候其实也不错。不自觉地,楚绍的心情有那么一丝轻松和柔软。
“忙也要自己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妈妈。”
顾青宁抿了抿嘴唇,又是这样,仿佛又没有话可以接了。到底要不要说呢?
听着电话里的沉默,楚绍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他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而他母亲在这方面也不输他,所以,很多时间他们之间的谈话有些累。总是让对方猜来猜去,而这会儿,楚绍确实没有那份心情去猜了。
“我……可以回国吗?”顾青宁不安地问了一句。
楚绍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打算抛下那个老男人回来照顾他这个亲生儿子了,不对,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而她却老了,她是要投奔他了吗?也不对,那个英国老男人对她的真心,不单单表现在感情上,也表现在财富上,他亲眼见过乔治的遗嘱,把自己身后的一切全都留给她了,即便那英国老男人真的挂了,她也衣食无忧。
顾青宁见楚绍沉默,心里愈发难堪了,“如果你觉得妈妈老了,是个累赘,那就算了。”
“妈,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出事了,单听母亲的语气就知道她是遇到难处了。
“我……”顾青宁有些难为情地顿了下,她这个母亲出了事儿才想起这个儿子,确实欠些意思,但是他却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有事不找他商量还能找谁呢,她可不想没有乔治,自己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了。
“妈妈,我是你儿子。”
“儿子,乔治他……他去世了,现在他的五个子女对我群起而攻之,他们让我离开公司……公司各位股东的意思,好像也越来越不明朗了,我,我快撑不住了……” 这是楚绍没想到的。却是常人显而预见的。
纵然是什么样的爱情,纵然是超越了年龄,文化,国度一切的差异的伉俪情深,也备不住人家是骨肉亲情,舆论的压力,对于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来说,确实残酷了些。
他的母亲,一个优雅的英国巨商的夫人,总是站在云端上,让他仰望着,怎么够都够不着,但是,这会儿,她竟然在云端上摇摇欲坠了,母亲的哭诉,竟然让他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妈,乔治的事儿,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他那么大年纪了,人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关于,乔治身后的 一切,你真那么在乎吗?”
楚绍问出这句话之后, 又有些后悔了。他从来不相信他的母亲是个毫无原则的拜金女人。
顾青宁愣了一下,抽了下鼻子,很坚定地说,“绍儿,乔治的公司有妈妈的心血,而且把公司留给我,也是乔治的心愿,他们五个,没有一个是能打理公司的料,交给他们,就等于把乔治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了。而且,我付出了这么多,总不能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吧,还有遭受他们的驱赶,我不甘心……”
楚绍随着母亲越来越激动的言语,那种刚刚升腾起来的亲近感慢慢地沉沦,只是,之前所欣赏的优雅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