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还想说什么,流光眉头一皱,伸手在空中随意一探,只听一声惊叫,千音勃然色变:“红妆?!”
红妆狼狈落了地。
她的眼里,除了惊惶,分明还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一闪而逝。
但若仔细看去,她脸上只有对流光的畏惧。
自流瑾死后,流光对他的弟子,或者说对太阿众人,不比从前好了些。尤其是红妆,从前他见着红妆,几乎不予理会,甚至有时会不顾自己上仙的身份,时不时的讽刺几句。
红妆一直怕他。
但她此时,脸上虽怕,心里却无一丝惧意。
有什么,比抓住敌人的把柄更能让人勇气培增呢?
千音上前一步急急问道:“红妆,你来做什么?”
红妆低着头,在几人看不见的阴影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来提醒你,对我的约定。”
“哦,我没忘。”
“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这就走了。”
“等等。”她转身欲走,流光一声叫唤,令她身形一僵,如提线娃娃般僵硬转身,怯声相问:“上仙还有何事?”
流光笑意浓然,轻声道:“念在流瑾的面上,本座不会灭口。”
这厢红妆通体生寒,那边千音已急声阻止:“流光,让她走吧!”她转而对红妆道:“红妆师姐,你说过已经不恨我了,对吗?”
红妆垂下脸,轻轻点头。
千音扬起笑脸给流光看:“我与她已经冰释前嫌决定从此相安,即便她听去了什么,也不会如何的。”
流光斜睨着她:“你倒是纯善。”
千音昂首:“必须的!”
红妆一记冷笑尚未绽开在嘴角,流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已传进耳中:“红妆,你若安守本分不生事端,本座保你一生无忧。换言之,若你恶间滋事残害同门,就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记住了吗?”
红妆姣丽的身形似风中娇兰,脆弱孱弱惹人心怜,她似带着哭腔道:“记住了。”
“走吧。”
红妆最后与千音对视一眼,那眼中,是千音所不熟悉的情绪。
待红妆离去,流光出声警告:“流瑾死时,红妆一滴眼泪也没流。我只在她脸上看到绝望。她当日敢冲上九重殿杀你,今日便不会想与你前尘往事尽弃。你莫天真的以为,她真如面上那般脆弱不堪。”
千音看着好不容易从土里爬出来的玄齐,低声笑道:“我知道啊。”
流光再不多说。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本意,只是因为她与自己的徒弟一般爱慕重华,想从她那里,看到重华品尝与自己同样的丧亲之痛。
可她终究是与格格不同。
格格刚毅,做任何事情从不计后果,所以她遇上重华,败的惨烈。
千音不同,她懂得好汤慢熬,她有足够的时间与耐心一步一步在重华的世界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所以她活的委屈。
让他在一旁看着,也心疼。
心疼到他想将她从重华的世界里拉出来,好好保护。做回那个即使被欺负,也能笑望天空告诉自己世界仍然美好的小不点。
可是,她在追求重华的脚步里,已经长大了。
玄齐拍着身上的泥土,正欲报怨几句,蓦地望见流光看着千音的眼神,抿了抿唇,沉默着移开视线。
千音说:“流光,瑶瑶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好吗?”
“好。”
千音倏的望着他,似是意外他答的这么干脆,只听他淡漠道:“不过是,不想让你伤心罢了。”
“哈哈……就知道流光最好了,你高大慈爱的形象就像我的父亲啊!”
流光:“……”
玄齐:“……”
流光忍不诠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玄齐:“有那么显老?”
玄齐忍笑半天,答:“如花似玉,尚算倾城之姿。”
于是流光转而对千音说:“千音,多食决明子,清肝明目。”
***
是夜。
千音一身乳色长裙,黑发在身后飞扬。依约来到太阿峰上建立在崖边的风晚亭,红妆早已置酒等在那里。
她周身仙雾缭绕,一身红裙如同火焰在夜中燃起。不知月色太好,抑或灯光太柔,千音竟觉得今日的她,分外柔美无害。
记忆里那些与她有关的影像,渐行渐远。她尽量让自己怀着一颗干净的心,不去揣度她的心,与她安安静静在这里,一盏酒香,恩怨尽去。
“红妆师姐。”她唤了一声,提步走近。
红妆未起身,将一盏青玉制成的酒杯推置她座前,斟满一杯。笑道:“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千音盯着面前的酒看了许久,红妆见状戏谑道:“怎么?怕我下毒?”
“自然不是。”千音端杯一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