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清醒过來的时候。莫思幽正在替她擦着额头的汗水。陷在那奇怪的梦中让她的神情很慌乱。
回家。那个地方……怎么会是家。
“还有沒有不舒服。”莫思幽温柔地询问了几句。然后端了碗姜汤给她喝。
莫思幽已经替她换过了落水的湿衣。套了一件素白的衣裳。然后将她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的身体向來是冷的。即便是五月的天气。他也得给她盖厚被。除非是他拥着她入睡。
这一切落雪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來。。他看见了紫鸢胳膊上的蓝色纹路。
紫鸢本以为。莫思幽不会将山东神秘人的事情告诉落雪。因为水玲珑是他们此刻共同的需求。且。很可能是彼此冲突的需求。
但落雪问时。莫思幽竟是毫无保留地将一切告诉了落雪。兴许就是刚才的一番思量。让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他并不认为他们对水玲珑的共同需求。会成为他和落雪之间的阻碍。即便是有。他也会与落雪公平竞争。
“你要救仙儿。我要救丫头。如果有一天。我们因此而冲突。你不必手下留情。因为我不会。”莫思幽用坦诚的目光看着落雪。语调沒有一丝波澜。唯有坚定。
落雪愣了片刻。将视线移向紫鸢。看着她苍白的脸。她澄澈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倒是比说这番话的莫思幽还纠结一些。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啊。难道要因为这个事情……
“……好好休息。”落雪终于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了一句话來。转身沒入黑夜之中。他是夜色中的一团银光。莹莹的。却是孤独的。
紫鸢轻轻一叹。抬眸看着莫思幽神色复杂的面容。哑声说道:“把这样的选择抛给他。不会太残忍了一点吗。”
莫思幽摸了摸紫鸢的头。将她额头的碎发捋顺。低垂的眉眼除了满溢温柔。还有一角黯淡。
“如果不说出來。我会觉得自己很卑鄙。”顿了顿。一丝叹息。“。。至少对他不行。”
紫鸢知道。莫思幽的复杂心境。不比落雪轻松。她同情落雪。他五百年的等待。只为了守候这一缕微光。如今却是他最好的朋友。可能会从他手里夺去这缕光。这是怎样的讽刺。
不过紫鸢更心疼莫思幽。所以她也明白。一生中或许总要选择出最重要的一个人去珍重。就好像莫思幽于她。便是捧着六界。也不及他眼底一抹温柔的份量來得重。
“幽哥哥。一切都会好起來的。”紫鸢知道再多的开导和安慰。都不如握住他的手。让他安心。不管身边的人事如何改变。但是两个人的手却不会放开。一千年也不过弹指瞬间。
从前她是那般地渴望。抓住莫问的手。无论何时何地。都带着她一起走。
但最后。她只能抓住他的一处衣角。跌跌撞撞。跟随时光一路奔逃。
如果那时候的莫问。能转过身來看看她。看看她眼底的渴望。看看她满身的风尘。看看她这百年岁月的狼狈。会不会也像此刻的莫思幽一样。向她伸出手來。
无论发生什么。都一起走。
天际微微有些亮光。朝霞是鲜艳的橘红色。光亮的线条刺破笼罩大地的夜色。从城头升起。照亮碧草山庄古老的一砖一瓦。
百姓推着板车。背着行囊。携家带口。沿着石板街缓缓行进。他们无疑是流连着这片土地。碧草山庄向來与世无争。繁华下掩盖着从远古带來的沧桑。而他们则热爱着这种厚重的底蕴。
但是此刻如同地狱般的烈火正在侵蚀这片土地。他们无能为力。拯救不了它。不得不离开。
莫思幽静静伫立在后山。被火光涂抹成橘黄的面容。看不见一丝霞光之色。他半眯的眼眸。眼中火光翻涌。如同他此刻起伏的心绪。
上次触碰到娲神大殿的炎火。发生了一系列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是以他现在对这片炎火怀揣了太多的疑虑。
现在发生在碧草山庄的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吗。是他害得所有人不得不离开家乡。去临时安置处所。也许自此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都是。因为他身体里那股不受控制的炎火么。
莫思幽很懊恼地想着。乌黑的瞳眸中迸射出了冷冽的寒光。
就在他愤怒的注视中。脚下的炎火疯了一样蹿高。自那火焰之中。一袭重紫华袍若隐若现。牵引着头顶隐在青天白日之后的血红星子。摇摇欲坠。
“你在同情他们。”低沉的嗓音传入莫思幽耳中。
莫思幽双瞳收紧。眉目间隐隐有一道暗红光晕流动。
“这是你干的。”
“我。我不就是你。”银发男子面无表情地反问。
莫思幽怔肿片刻。沒有说话。他还记得上次见到这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时。对方说的话。那时也是同样的一句。但莫思幽心底里是半信半疑的。
信。或许是因为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孔。连身上的气息也有八分相似。只是那个男人有掌控一切的霸气。疑。自然有更多的理由。但冥冥中觉得。这个银发男子必然是和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