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主审和南宫宸,把萧绝一行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大理寺衙门。
杜蘅先把王妃送上马车,这才回过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陆尘还在努力表达歉意,萧绝神色疏离不咸不淡地应付着,眼角余光瞥到杜蘅过来,立刻撇下几位大人,迎上去拉了她的手,竟是半点也不顾忌街上围观的人群。
杜蘅脸上一红,没有挣脱,朝几位来不及掩饰眼中惊诧之色的大人微微颌首,便大大方方地由着他亲自扶着上了马车。
南宫宸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丝落寞伴着阴鸷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即神色如常祧。
陆尘干笑两声:“世子爷夫妇,果然伉俪情深,哈哈~”
萧绝回过身,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陆大人,这段日子承蒙关照,容后再报。告辞。”
陆尘立刻笑得象根苦瓜咴。
早就知道这小霸王最是心胸狭窄,锱铢必较,这话的意思,是惦记上他了?
穆王妃一直在注意后面的动静,见小两口都上了马车,这才松了口气,喜悦地道:“回府!”
蹄声笃笃,马车缓缓而动,慢慢将大理寺抛在身后,拐过街角最终消失不见。
几位主审如释重负:“可算把这尊菩萨送走了!”
“王爷,辛苦~”不约而同地朝南宫宸拱手。
“替父皇分忧,算不得辛苦。”南宫宸微微一笑,弯腰上了马车,迤逦而去。
几位主审笑着拱手,互道了“辛苦”便上轿的上轿,登车的登车,各自散去。
杜荭端坐在临街的酒楼里,一双眼睛如充了血般的红,死死地盯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双手用力,筷子啪地折做两段,眼中射出一丝狠厉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凭什么!我不服!”
原以为心策划布下的陷阱,就算不能要了她的命,至少也能令她身败名裂,元气大伤!
不料,她只随便从街上拉个风尘女子,用几句漏洞百出不知所谓的证词,就反败为胜,不止为萧绝洗了杀人嫌疑,而且替穆王府博了个仁义厚道的名声!
就连之前被传得一无是处的京都小霸王,竟也得了个“重情重义,是条汉子”的评价!
她蛰伏待机,蓄势而发的致命一击,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慧,也不是因为她多有本事,仅仅只因为,她有一个“穆王府世子妃”的好身份!
一样是杜家的女儿,吃一样的米,穿一样的衣,凭什么自己永远矮她一截?
凭什么那个人的视线,永远追随着她的背影?
穆王府大开中门,马车还刚进巷子口,鞭炮声已是迫不及待,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两位舅太太,陈二奶奶及几位远道来的少爷小姐们,全都到了门外迎接。
萧绝含笑下车,跨了火盆,又洒了艾叶水,两位舅太太就上来,一人牵了一只手,。
一个说:“黑了~”
一个说:“瘦了~”
然后就啪嗒啪嗒掉眼泪,惹得穆王妃刚刚停了的泪,又泉涌而出。
后面围着的就纷纷劝解,这个说“回来就好”那个道“平安就行”
陈二奶奶笑:“娘,二婶,世子爷刚回,让他先去沐浴更衣,再来说话也不迟。”
“对对,”大舅太太笑道:“是我糊涂了,赶紧回去,洗个澡,去去秽气。”
“甥儿告退,稍后再来陪舅母~”萧绝道。
“去吧去吧。”穆王妃满眼都是怜受。
萧绝笑嘻嘻地牵了杜蘅的手,在阖府人的注视下,施施然地回了东跨院。
满院丫头婆子,齐声恭贺世子爷,紫苏开了钱匣,每人赏了五两银子,各个喜笑颜开。
柚子水是早就备下的,萧绝笑着去拉杜蘅,被她红着脸挣脱了:“别闹,王爷还等着呢!”
萧绝知道她害羞,也没勉强,越过她时忽地倾身,在她耳边低声笑着说了一句:“等着,晚上收拾你!”
杜蘅面红耳赤,做势欲打,那人已哈哈大笑着闪身进了净房。
雄浑沉厚,又肆无忌惮的笑声,霎间令人神彩飞扬了起来。
杜蘅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
满院的丫环婆子也尽皆感染了这份喜悦,个个都望着正房的方向,微笑。
婉儿正低头整理着萧绝的衣物,听到笑声,手下一顿,脸上浮起一丝怨怼。
姽儿在旁看到,低低一叹:“大喜的日子,你摆出这副嘴脸给谁看?快些收了,没的碍人眼。”
婉儿眼里浮起泪雾,颤声道:“我的心思,从没瞒过你……我也没想多的,只盼着爷偶尔能多看我一眼。难道,这也算奢望吗?”
姽儿没有吭声。
是不是奢望,她说了不算,得爷说了才算,是吧?
婉儿擦了擦眼泪:“别告诉我,你一点想法也没有?我不信!当初,王妃把我们俩拨到爷身边,不就是让我们服侍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