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石破天惊。
“咔”地一声轻响,杜蘅手中枯枝应声而断。
“什么人?”南宫宸低叱一声,利若鹰隼的目光倏地朝这边射来。
杜蘅脸一白,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一双手忽地从后面伸过来,捂了她的嘴,身子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灼热的呼吸拂在耳畔:“是我~榛”
杜蘅惊魂未定,瞠大了眼睛瞪着身边如鬼魅般冒出来的石南。
石南冲她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抱着她,猫着腰在草丛里疾蹿,速度快得象流星,难得的是,竟然未发出半点声息。
眨眼之间,便已蹿出了七八丈远,伏在了一片杂草丛中,立刻静止不动也。
几乎与此同时,南宫宸已经奔到了杜蘅之前藏身的地方,机警地四下观望了一阵,目光精准地落在两人藏身的这片草坡,举步缓缓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近了,更近了!
他已近到她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薄底的鹿皮靴子上的黑色云纹了!
完了,就算想逃也没机会了!
杜蘅绝望地闭紧了眼睛,心跳快得几欲蹦出胸腔。
她必需咬紧牙关,才能压抑住心底的那份惊骇,没有失控地尖叫出声。
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覆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然后放开。
“表哥~”冷心妍面色惨白,踉跄着走了过来:“有,有人看到了吗?”
“你若不想我和六叔反目成仇,就安安静静地回去!”南宫宸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扔下她大踏步离去。
“表哥,表哥……”冷心妍望着他冷寞的背影,追了两步后蓦然醒悟,蹲在地上掩着脸啜泣了起来。
她心中悲楚,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隐忍着低低地啜泣着。偏是这样压抑的哭声,最是惹人心疼,勾人心伤。
谁能想到,表面风光无限,受尽宠爱的冷侧妃,也不过是颗被人利用的棋子,一个为爱牺牲的可怜人!
杜蘅感同身受,心里象是燃着一把火,猛烈地烧灼着,心口疼,脑子疼,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偏偏想哭还不敢哭出来,眼泪凝在眼眶里,憋得整颗心象要炸开来一样。
初见燕王时的怦然心动,新婚时的那些艰难的岁月,与他一起奔赴疆场抵御外侮的同仇敌忾,怀孕的欣喜,直到最终的惨死……
十年间与他共同经历过的桩桩件件,如同走马灯似地在脑子里闪现,轮回……
“好啦,可以走了~”石南唤了她两声,没有回应,觉得不对,倾身过来定睛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其他书友正在看:。
她面色惨白,牙关紧咬,整个人如同魔障了似的。
石南握着她的手,在虎口用力掐了掐,焦急地问:“阿蘅,阿蘅!”
杜蘅转了转眼珠,有些呆滞地望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石南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哄道:“对不起,你告诉我哪错了,以后一定改。”
杜蘅绝望地摇头,眼中凝着的泪,终于落下来:“没用的,太迟了……”
石南小心翼翼:“我们还年轻,总还有机会。”
杜蘅却只是摇头,望着他默默地流泪:“不会再有机会了,永远不会了……”
那绝望的目光,逼得他几近发狂,终于按捺不住,低吼出声:“该死的,是不是燕王负了你?那小子对你始乱终弃,对不对!”
“咳!”魅影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爷,这里可是围场,你得克制!”
“闭嘴!”石南心里憋屈得要死,大喝一声,抱起杜蘅飞身跃过栅栏,几个起落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什么人?”这一声喝,立刻引来了好几条人影。
同样的,这一声喝,也让杜蘅瞬间清醒过来:“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石南猛地顿住脚步,冷冷地瞪着她:“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跟我说?”
似乎每一次她的失控,都与南宫宸有关!
上一回在宫中,他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因为受到欺辱,惊吓过度,才会导至失常。
可是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蘅的性子,若不是被逼到极致,哪会在人前失态?
南宫宸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在场,她的情绪却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打死他也不信!
“说什么?”杜蘅莫名其妙。
石南臭着脸,摸出一条丝帕往她面前一递,瓮声瓮气地道:“把眼泪擦了再说!”
杜蘅本想拒绝,伸手往腰间一摸,才发现出来得匆忙竟未及带手帕,迟疑了一下,只得接过他的,低头轻拭眼泪。
拭完泪之后,问题又来了:帕子上沾着自己的眼泪,就这么还给他似乎不妥;可是收在身上似乎更不妥……
她犹豫不决,眼里显出挣扎的痕迹。
石南看在眼里,越发生气:“他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