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官军拿下一浩,到静儿所化五尾妖狐被擒,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往日平静的山头上村却沸腾起来,老老少少此时皆知通正刘玉贵家中出了大事,但各路口都有官兵、衙役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这一来,附近周围墙头、屋顶、水缸、鸡舍之上全站了人观瞧,议论纷纷。
人们自然好奇,须知这山头上村虽然不算地处偏僻,平日里却也极少见到哪个当官的前来走访,今日没成想不仅来了官兵,还一下子来了百十号人。
这个说,“出甚么事儿了?”
那个道,“不晓得喂,哟,你看看,这莫不是在抓人吧?”
这个说,“可不就是在抓人呢嘛,难道是通正出事了?”
那个道,“不能吧,不过也说不准,你没听昨儿晚上那声鬼叫,可瘆人了,听着就是他们家传出来的。”
这个说,“不会刘通正杀人了吧?”
那个道,“胡说!没见他和他那老婆正站墙角看呢吗?”
这个说,“哎?还真的。”
一时间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突然,就见前面人群一阵骚动,几十名官军拥着两个大木箱排众而出,箱盖上贴了数道符纸,乡民见了赶忙涌上去想看个清楚,没想到守卫兵卒一弹刀柄机簧,“唰”,亮出了各自鞘中钢刀,当胸摆开,面上冷若寒霜,低沉沉喝一声,“回去!”
乡民哪时见过这等架势,急忙四散退开,官军这才将木箱抬上了马车,收兵列队,由两名缁衣班头领着顺来路而回,刘老汉和于氏几乎不能行走,被人扶上一架牛车,也跟在队末。
刘县尉、郭县丞与两名中年道士骑马走在最后,彼此交谈,刘县尉此行颇顺,心境大好,不时哈哈大笑,说到酣畅处,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坐骑撒开四蹄,扬起一片烟尘,直追大队而去,意气风发之情洒了一路。
后面三人相顾一眼,郭县丞侧身道:“刘兄此人性情豪爽,二位莫怪。”
青竹真人袁道贞洒然一笑,旁边中年道人道:“郭贤弟何必如此见外,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贵县封大人与众位大人对我教素有提携,我等山野之人正愁无处报答,这就叫择日不如撞日,哈哈。”
郭县丞闻言笑道:“曾道兄此言羞煞小弟了,茅山仙师可是刺史府上宾,曾道兄贵为外堂掌事,我能与道兄结交实在是高攀了。”
曾姓道人摇头道:“贤弟说得哪里话来,我教能有今日全赖当今天子英明,刺史大人错爱,特别是地方上县中诸位的扶持,此乃贫道肺腑之言。”
三人说着话上了官道,面前大路平坦,暖意盎然,袁道贞打个稽首,道:“不知县上此番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小妖?”
郭县丞对这青竹真人有些莫名之感,谈不上畏惧,又觉得他难以亲近,且喜怒不形于色,自己虽为官多年,却难于把握此人。那名曾姓道人名叫曾广太,是茅山外堂两名掌事中的一名,人面之广,上至朝堂三公,下至江湖草头天子,都有结交,称得上手眼通天之人。郭县丞心道,我与曾道长相交数载,虽然未必知心,却也几乎无话不谈,但从未听他提起这么一位天师大弟子,看他刚才擒获妖怪之时道术精奇,修为深厚,连曾道兄都对他颇为恭敬,可见这人在他们教中地位之高犹在曾道兄之上,我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郭县丞沉吟片刻,正容道:“袁真人既然问起,我自当如实相告。”
袁道贞点点头,听他细言。
郭县丞道:“这两名小妖出现时机可疑,广陵国数十年一直传闻有妖类作祟,以今年来最盛,甚至惊动了刺史大人,亲令郡守缉拿,而妖迹却在三月前忽然消失无踪,如此巧合,怎会不令人起疑。”顿一顿,接着道,“况且从来都只有传闻,却罕见擒获的,这次有真人帮忙能竟全功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上头必定过问,唯有押送刺史府听候发落,故而我等也不知究竟会如何处置了。”
袁道贞“嗯”了一声,并无甚么表示,曾广太道:“这么说来,倒是件大事了?”
郭县丞道:“曾道兄应该晓得,自高祖斩白蛇起义至今,我朝对作恶妖怪一向刑责严酷,从来都是除妖务尽的。”
曾广太点头道:“不错,当年颍川郡舞阳县出的两条金甲凶鳄就是被惠帝发兵八万剿灭的,连带西山上下数百妖窟一并端了,鸡犬不留,据说此后数十年间山上鸟兽绝迹,不过颍川郡也因此太平至今,堪称壮举。”
这时三人行至一个三岔路口,袁道贞与曾广太翻鞍下马,对郭县丞一礼,曾广太道:“我师兄弟此番下山办事,全赖贤弟打点,一切妥当顺利,贫道这边谢过。那两口箱子有我教道符压制,谅也无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这是山门秘制熏香,子午二时对着木箱熏上一熏,能使内中妖怪昏睡不醒,可保万无一失。”
郭县丞下马双手接过,连连称谢,曾广太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愚兄二人也要回山复命了,贤弟保重,咱们就此拜别了。”
郭县丞还想说些挽留言语,曾广太摆摆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