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林外最大的玄色大帐之中,正襟危坐了几名颇具仙风的老道与几名中年道士还有一名华服少女,身披落地轻丝,戴了面纱却也坐在上首,下首处立了几名年轻道士,身背铁剑,在旁随侍,其中一名正是那日玉宁县中替胡媛教训泼皮之人。
上座四名老道,其中一人,三缕长须,样貌清瘦,却极有威严,道:“众位,今日已是我等攻上这玉山天栖洞的第二日,大家以为战果如何?”
在座几人相望一眼,鸦雀无声,一名黑须道人侧身道:“启禀督教师伯,我与衡师兄已派各自弟子去多多收集木柴湿草,不多时便可回转,辅以我宫中秘药混入烟内,定能将那些狐精赶出来,自投罗网,到时一一斩杀。”
老道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黑须道人身旁一名四十许颇为儒雅的道士站起身来,几步来到当中跪下,道:“禀师伯,前日攻打山门之时,弟子轻敌冒进,致使二位师兄与众弟子惨遭那妖怪毒手,弟子愿领责罚,请师伯发落吧。”说罢伏首,眼中隐有泪光。
上座老道与旁边三位略一商议,道:“今次我天阙宫大举伐妖,一是为民除害,二者也是为了给宫中弟子一个历练的机会,挑的大多是中游的散妖,初战之时便是我等也未曾在意,非你之过,吴师侄,起来吧。筱彦,扶你师傅回座。”
那名身背铁剑的年轻道士忙走到下跪之人身旁,将他扶起,搀入原位。
老道接着道:“这玉山狐族,据我所知两百年前也是妖界一支大族,只是当年出了变故,妖魁青尾天狐再也没了消息,后来从别处得知,原来她早已坐化,洞中只有一干妖狐。”
边上一名矮个老道,手捻长须,道:“嗯,赵师兄说的不错。这玉山的狐妖从不出世,杀与不杀,原也无妨,只是咱们前些时候除的尽是不成气候的精怪,三两下便取了血丹,这才找上这天栖洞来,希望有所斩获。”
左边一位头戴镶珠道冠的金面老道摇头道:“王师弟此言差矣,妖就是妖,天性残暴,祸害人间。自古人妖不两立,我辈修炼仙术为的便是除魔卫道,取丹只是顺带之举,不可本末倒置。”
那王姓老道微微一笑,道:“乔师兄一身正气,可敬,可敬。等回转宫中分丹之时可别忘了方才之言。”
“你!”乔老道一时气结,正要反唇相讥,却被那赵姓督教伸手打住。
“你二人也是一派长老,怎可在人前如此,也不怕弟子们笑话。”余光瞟过边上少女,见不着她神情便转过头望向右边那位一直未曾开口的白面老道,“何师弟,你以为如何?”
那何长老微一沉吟,道:“贫道上山之时众妖已退,但从受伤弟子的伤势与描述看,这天栖洞中的老妇极有可能使得是幽泉炼魂之术,其余诸妖除了宝物犀利,更有林中妖阵相助,进退自如,反观我等远路而来,对此地知之甚少,轻敌冒进,遇敌受挫后难免缚手缚脚,初战失利也在情理之中。”
一席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赵长老也颔首道:“嗯,何师弟所言甚得我心,眼下虽然贫道用九宫鼎布阵困住狐妖,但进退不得,不知师弟可有何良策?”
何长老道:“我料这天栖洞里以那老妇修为最高,但未必便胜过了诸位长老,只要我等将其制住,再由三代弟子牵制那几名大妖,余下的喽啰不足为患。关键处在于如何将一干狐妖引出洞来。”
赵长老道:“嗯,师弟言之有理,但如何引蛇出洞倒是个头疼之事。”
何长老道:“贾、衡二位师侄之法未偿不可一试啊。”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盒,交给那黑须道士,“此乃乌硫胶,燃火之时拍碎投入火中,生烟可驱百里蛇虫鼠蚁。”
就在此时忽听帐外惊叫连连,众人一惊,面面相觑,有执事弟子进账禀报:“启禀诸位师叔伯,大事不好,营地四周忽然冒出无数鬼卒,凶恶难当,已有数名弟子遭了不测。”
众人一听,均感重大,几名三代弟子当先冲出帐外,几名长老也随后而至,只有那少女仿若不知,微闭双眼,犹如老僧入定。
四长老出帐一瞧,都是愕然,只见漫山遍野阴风呼啸,营帐周围的四五代弟子竟然相互搏杀在一处,又有人对着空处胡劈乱砍,狂叫不已。赵长老眉头紧皱,拍了拍乔长老背上,乔长老会意,探手摘下道冠上那颗紫色玉珠,往空中一祭,紫珠急旋,散发一片淡紫光华,照在场中。
一望之下大伙只觉背脊发凉,这林外竟布满了枯发獠牙的厉鬼兵卒,持着缺口大刀,遇人便砍,有三代弟子机灵,想到关节所在,忙取来牛目泪水分与众弟子抹在眼皮处,才得看清敌影,与之搏斗,至于那些四五代弟子大部早就着了道,被那金眼小鬼乱了心性,变得暴戾好杀,敌我不分。
这时有几只恶鬼冲到众人跟前,被何、王两名长老挥袖击退,各自取出法宝,施展神通,令其不能接近分毫。
“这定是老妖使的邪术,欲乱我阵脚,待贫道施法,送这些鬼卒一程!”乔长老暴喝一声,须发皆张,喝声震耳欲聋,那些自相残杀的弟子身形巨震,登时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