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叶琨收起诧异立正站好,却忍不住问:“您怎么来了?”
叶启楠哂笑道:“你这话问的,我出现在我参谋长的办公室里,很奇怪吗?”
“不是……”叶琨不知怎么接话,索性戳在那里闭了嘴。
“不是?”叶启楠端起手边的茶杯,这是叶琨的茶杯,叶启楠抿了一口却又放下,讥笑道:“茶都凉了,想见叶参谋长一面真难呢,不知道卢委员长有没有这么大的架子。”
叶琨听到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只觉得后背生凉:“不知道您要过来,是叶琨疏忽了。”说罢也不敢闲着,去角落里拿暖瓶给父亲添茶。
“二少,我来吧。”瞿子明将水杯暖瓶接了过去,倒上水便退出门去,关紧了门。
叶启楠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问他:“叶珣来过没有。”
叶琨摇着头:“没有来过,我正有事找他。”
叶启楠心里骂了叶珣一句“不靠谱”,负着手踱步到窗边,来时的车行正在楼下停着,三太太还等在车里,一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如果换做叶珣,他也无需废话,捏着脖子下楼扔进车里便是,大不了回家后再慢慢哄慰拉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道:“你母亲想你了,非要来看看。”
叶琨想不到父亲平白会说这样一句话,从前出去打仗,几个月不回家也常有,这次他只在外面住了十天而已。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三辆黑色别克停在楼下,中间一辆门外有两名持枪的卫兵保卫,进出的人都要远远绕开。
“她为什么不上来?”叶琨有些恍惚,脱口而出,又慌着改口:“我……琨儿这就下去。”
“你先慢着,”叶启楠回到写字台前,用点点他方才翻开的文件,上面的“申阳纺织公司”,“失踪夫妻”,“意外死亡”等许多字眼被红蓝铅笔画圈了起来,做了重点标记,“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叶琨探身去看,才面露难色道:“是之前查封的纺织公司,曾在公司任职的七名经理在两个月内相继死亡,全部死于意外。他们无疑放弃了这个情报点,并对知情人进行了清洗。”
“既然知道是知情人,为什么当初不一并抓起来。”叶启楠说。
叶琨解释道:“当初查抄公司时,警察厅曾将所有工人扣押盘问过一段时间,工人们口称从没见过他们的老板,而其余几名经理也仅能提供照片和少量线索,我们没有证据抓人,。”
叶启楠无力的叹口气,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却提起了别的:“听说,你把第三旅和第七旅的服务社给撤了?”
“是,其他的部队也要撤,现在还在接洽。”叶琨答应着,他与陈济也是因为这个吵架。钱金铎凭借与叶家的关系,将服务社开进了部队里,平日里给军队提供补给,兼卖些日常用品,在省城部队已经连锁了十几家,虽不比戏院洋行耀眼,却日进斗金,财源不断。
叶启楠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生气,弄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分明是将要结婚的人,却将老丈人的财路给断了。叶启楠哂笑着问:“翅膀硬了是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叶琨垂下头,早想到父亲会因为这事儿找寻他:“叶琨以为,这样的小事,不该烦扰司令。”
“呵,好好好”叶启楠气笑道:“都是一句话的小事。长大了,主意也大了,青城军,这是要改朝换代啊。”
叶琨心里猛地一抖,脸色都变得惨白,看不出是悲怨还是愠怒,强压了一口气道:“钱老板运送的军用品中,衣物床铺以次充好,药品都有掺假,部队里怨念太重,而且……”
见他垂头支吾,叶启楠好奇问:“而且什么?”
“士兵中有吸食大麻的现象。”叶琨小声说:“我调查过,都是服务社高价偷偷捎给他们的。”
“混帐!”果然话一出口,叶启楠异常愤怒,文件夹“啪”的一声拍在写字台上,咬牙愤恨的骂:“给我查,凡参与者统统查出来!至于钱金铎,好歹是你岳父,先不要太惊动他,自有让他放血的时候。”
叶珣在后院矗了枪靶,递给华阳一支手枪,与叶琨的佩枪型号相同,他想看看华阳是否真的会开枪。
果真不让叶珣失望,华阳迅速按下击锤,扣动扳机,子弹脱膛而出,离枪靶打在小南楼的院墙上,“啪”的一声将墙顶边上崩了个口子。
“谁让你往别处乱打了。”叶珣唏嘘着抢过手枪,往小楼外围低矮的院墙处探望,半晌没什么动静,心里默默为他们的惊扰道歉,这才安心下来。问华阳道:“是谁教你开枪的?”
不知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理解不了叶珣的话,懵懂的眨着眼睛。叶珣想着,这样的准头不该是有人教过,叹口气,将枪收起来不再逼他。
太阳很好,叶珣牵着华阳的小手,在后院的回廊里坐了一会,华阳被包裹的像个小粽子,围巾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指着回廊后一丛枯萎的小树说:“死了……妈妈也,以前种。”
“妈妈以前也种。”叶珣纠正他,又指着那棵小树道:“这叫夹竹桃,花叶种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