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的执念,一颗糖融化舌尖的时间,小说家的故事迂回曲折,有些人不说再见已走远。
在这个异常温暖的冬天,这座城已经没有了陆显的细微痕迹。
或者这一切都起始于不应该,她不应该是温玉,他也不应该是陆显,更多的不应该是相遇的巧合,上帝的伏笔,令你看不见轮廓,猜不出结局,好看的小说:。
学校放假第一天,温玉带着奖学金回程。还未进家门就听见女人们呜呜咽咽悲悲切切哭泣声,迈出的脚步不由自主缩回,棕色小皮鞋后退再前进,因她无处可去,别无选择,只能回去这一个嘈杂破裂的家。
客厅似台风过境,桌椅傢俬被拆卸完全,碗碟装饰痛痛快快扔一地,外墙上有人拿红油漆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歪歪斜斜几个字,一个“债”被拆成三份各自为政还写不完全——少一横,为难路过的强迫症患者,要忍住纠错冲动。
佣人拿扫帚垃圾桶,为大太最爱的那一套玫瑰镶金骨瓷碟收尸。
大太欧玉芬穿浅绿色宽松旗袍坐长沙发上哭,手帕掩住口鼻,断断续续抽泣。
二太靠在五姐温晴肩上哭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恨满天神佛不长眼,本埠恶人千千万,为何单单让温家败落?又恨自己年少无知,居然为温广海三两句话受骗,跑来低声下气做人家姨太太。
大太红着眼低喝,“你要是后悔,立刻拿上婚书去离婚!我绝不多说一句。”
二太原先对大太还有几分天生的畏惧,到这一刻也豁出去,反正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求不得,哪还需要看正房脸色?“大太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没钱还债时提离婚,当我是白痴?一分钱不要就放过你们?想都不要想。这么多年青春损失费算下来,赔到你倾家荡产哦!”
大太一口气出不来,堵在心口,差一点气到吐血。
人人的青春都值万金,那她欧玉芬的呢?风过水,片刻就无痕?
看二太同温晴同仇敌忾气势,她便想念起不知流落在何处的亲生女温敏,又是一阵伤心。恰巧这时温玉进门,少不了一顿责骂,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骂完才觉舒心。
活该,谁让她从贱*人肚子里爬出来,不必猜,百分百一样贱格。
而温玉耸耸肩,没所谓,她早已习惯,左耳进右耳出,当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上楼遇到被古惑仔吓得面色惨败的温妍,温玉随口问:“怎么不见爹地?”
温妍上下牙齿磕磕碰碰,突发性口吃,“爹地被他们斩掉小指,call白车送医院…………急救…………”
“又欠多少外债?”
“一百五十几万,大太跪在地上磕头求情也没人手软…………好长一把西瓜刀…………那人有老虎纹身…………”
不等她说完,温玉一面低头理她的存款单、现金、获奖证明以及回乡证,一面询问她意见,“我看大太二太都没心情过年,三太走后至今没音讯,我两个待在这里也是惹人嫌,阿姊,不如你同我一起回乡?好久未见外婆外公,我都好想他们。”
温妍皱眉想一想,她与大学生男友近来好不容重修旧好,回大陆一走一个月,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年轻人爱情至上,一谈到恋爱,身边一切都要靠边。
她犹犹豫豫中开口,“我或许还有课外活动,不能…………”
“OK,我明白。不为难你,我自己回去。”
温玉是行动派,做人做事干净利落,话音未落已开始收拾行李财物,随时准备出发。
温妍还要讲废话,“阿玉,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啊?”
温玉心中莫名烦闷,懒得答她话。
袁珊妮与陆显的相继离世,她急需离开这座伤心之城,它冷冰冰没感情,一砖一瓦全凭钞票与**堆砌,你残忍它便坚不可摧,一旦动心动情,它便如琉璃易碎,其他书友正在看:。
谁要傻兮兮把梦想建在这座城上?我们只需要钱、钱、钱,以及更多的钱。
等待,等待一夜暴富,等待命运颠覆。
温玉提着庞然大物一般的行李箱转巴士再转吉普车,在西江人流穿行的汽车站内落地时茫然无措,如同久未归家的飘零游子,少小离家老大回。
这里的空气熟悉而陌生,这里的人潮庸碌而温暖。
她松一口气,依然留恋着家乡粗糙简单的快乐。
离家时春山还是个流着鼻涕瘦得皮包骨、只会跟在她身后傻笑的小猴精,如今也长成身强体壮乡下仔,穿个松垮垮白背心,胸前印“青春”两个硕大简体字,往来人群中挥动手臂,一咧嘴露出十六颗白森森的牙,太阳下会反光,白炽灯似的耀眼。
“穗穗!穗穗!我在这里——”
公共场所大喊大叫,在红港要被人责备没素养,在这里,行人商贩也不过抬起头看一眼,是本镇哪一位年轻人,昏昏欲睡午后吃错药一样兴奋。
小黑人一溜小跑冲上来,抢过温玉的行李箱一把扛在肩上——为表现他是大力神,男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