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分家分的很快,也没惊动太多人。第二日李大人带着两儿子到三省草堂来,顺便和王翰林说了声。王翰林愣了下,笑眯眯摸着小青阳的头顶,道:“我们青阳比大人有出息,也该把他当大人对待。”
青阳顿时从伤感变骄傲,神气活现出门向左到藏看书去了。他童子试得殿试第九名,已经得官,又有了直接殿试的资格,完全没必要去府学上学。所以李大人到三省草堂就把他捎上了,让他在藏自学。三省草堂现在还没有到聚会讲学的时间,但是藏里还有二三十个家在五柳镇附近的学生每日来看书,还有十来个镇上的人来抄书。楼底下的大屋子里,窗明几净,几十人每人守着一张矮几,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偶尔才有人站起来活动下。这种一心向学的氛围感染了青阳,他在书架里找到本时卷精选,再看进门的架子上搁着笔墨纸砚,就取了一套,挑了个空矮几,一边看一边做记录。
李知远上完了课,绕到藏来看他弟弟一眼,青阳认认真真在那里做摘抄呢,他也没作声,悄悄就退出去了。
傍晚柳三娘来家,听说小女儿家不声不响就分了家,笑道:“亲家真是干脆人。其实极该孩子一成亲就给他分家分出去的。一大窝的孩子都成了家,死困在一处,都指望公中不晓得自立,再有出息的孩子都能养成猪。”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英华生产,从发动到分娩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她顺顺利利生下个大胖小子。李家得了长孙,极是欢喜,洗三时王家柳家亲戚都来不必说。新镇那边的舅老爷舅太太们都提着鸡蛋和江米来看,看孩子洗过澡,舅太太们和陈夫人坐在一处闲话,陈夫人说已经给大的分家分出去了,俱都大惊。
大舅太太很是不解,说:“我瞧着远儿是个极爱守弟妹的,你们家儿媳妇自己手里也有钱,待弟弟妹妹们也极是友爱。大的两口子都是有本事的人,有他们看顾着小的们,你们老两口也拭些心力,何苦把他们分家分出去?”
陈夫人在京城住了将近一年,李大人无事带她到处逛,得空就和她说某家某事,还带她去看大理寺审案子,带她和沈姐去瓦子里看戏,听说书。陈夫人看的多了,掉回头想一想自己娘家,深深体会兄弟同居的不便处,大舅太太这样问,她想也不想,便答:“我小儿比大儿更有出息,转眼就要给青阳说亲了。我大儿媳陪嫁丰厚,大儿子两口又都能干。和差不多的人家说亲,人家一看嫂子那么能干又有钱,心里要打鼓吧。一怕嫁妆少了到婆家受轻视,二怕兄嫂太能干做弟弟的会吃亏。肯和我们家说亲的人就少了。我现在把大的分家分出去,将来再给小的说亲,明明白白家里的都是小儿子的,儿媳妇嫁过来就能当家。兄嫂再能干,他管不到小兄弟家里的钱,嫂嫂再有钱,也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不消掐谁多谁少,是不是?”
大舅太太环视诸弟妹,深以为然点头。九舅太太不以为然,道:“大姑,就你们家那许多钱,手里随便漏点出来也够了。小儿媳妇就是穷点,你多补贴点就是,何必分家。”
“手心手背都是肉,娶得到什么样的媳妇是各人的命,强不来的。”陈夫人对着九舅太太笑一笑,道:“说亲之前咱们是要挑,家世长相人品嫁妆都俱备的当然好。说定了娶来家,哪里能两个儿媳妇敲一般整齐?我不想大的妨碍小的说亲,也不乐意偏了小的亏了大的。还是早分家省心呢。”
大舅太太瞟九弟妹一眼,笑道:“不是我说,咱们没分家那会儿,每年到了做衣裳的时候,光分衣料你们就要吵几回?那年我们家大儿媳妇分到块抽丝的料子,我做婆婆的贴钱给她重买了块,是谁家儿媳堵着后门指桑骂槐骂了半天?这是分了家我才说,凭什么我们大房的孩子就总要吃亏,分料子分东西都要等你们挑剩下了才接手?”
几位舅太太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话。大舅太太清清嗓子,又道:“其实我也想给几个孩子分家来着,只是孩子爹陪守义去京城考进士,考中了又陪着孩子去画什么天下州县图,一直不曾来家。”
九舅太太忙问陈夫人:“守义是进士跟着楚王殿下做事原是使得的,为何守拙不是进士也跟着去了。咱们三省草堂的几十个,除了王家老大回来做官,别个为什么都不回来?”
陈夫人在京城也没遇着守义守拙他们。赵恒带着三省草堂这班人绘天下州县图,从北向南要把天下的每一个州县都走遍,根本就不在京城。京城里的人提起楚王殿下,看的明白的晓得楚王是不想的的搀和他哥与堂哥的争斗,看不明白的都说王翰林自己傻,教出来的一群学生都冒傻气,便是天下州县图有用,叫官家下令,每个县画一张上来不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去看。陈夫人听人家说着热闹,也拿来问过李大人,李大人摇头笑笑,道:“官家不是还没想立谁为太子?他们哥几个掐的厉害。楚王在京城呆着,谁都想把他拉过去做膀臂,他也没法安生。弄这么个事全国各地到处走走,一边绘州县图,一边游山玩水。三省草堂的学生都是楚王的自己人,把谁丢京城都不好,不如全拉一块跟着他走,等人家当了太子他再回去,谁也不得罪是不是?”
陈夫人把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