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在京城候选,见多了分家争产打官司的,外宅养的子孙,从来就没有分过一个铜板。”
知县把状纸弃到地上,道:“胡氏,你便是告到官家那里,也是一般,回去罢,听讲你开着一个小客店,将养你两个孩子也够了。”
胡寡妇愣在那里不晓得动弹,过来两个衙役把她拖出公堂,她默默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跟在那几个先生后头走了。
王耀芬拱手,赞道:“老大人圣明。”
知县大人冷笑道:“王耀芬,你们兄弟三个分家了?”
“已是分过了。”大夫人站起来,冷冷的说:“我三个孩子极是友爱,耀文和耀廷都把家产让把长兄了。”
“哦。”知县阴阳怪气的拖长了腔调,冷笑道:“王山长只得三个儿子么?府上不是还有几位小姐么?”
“她们出嫁时都有嫁妆,老身还没有死呢,轮不到她们分家产。”大夫人沉下脸,道:“胡寡妇既然告不成,咱们走罢。耀芬,你扶老身回去。”
啪!知县把惊堂木用力一拍,随即冷笑道:“府上分家甚是不公!本官要替你们重分。”
重分?这个官儿真不要脸,大家都惊呆了。
知县大声道:“查封富春书院,给王家子女俱发牌票,王家分家案明日再审。退堂。”
英华甚是好笑,低声道:“这官儿真是多管闲事。”
“他才不是多管闲事呢。分家经官,就要抽走三分之一。”李知远冷笑道:“书院查封,必要官卖,不只剥一层皮啊。再抽走三分之一,剩下的能有多少只有天晓得了。”
“这……这狗官胆子倒肥,难道他欺我王家无人?”英华虽然晓得分家经官要抽三分之一,就是不曾想过官卖还有花样,眼睛瞪得溜圆。
“老师和师母不是要避嫌么。”李知远拉着英华的胳膊,把她扯出县衙,苦笑道:“这狗官跟着潘菘也没少捞钱,胆子早养肥了。他抱着潘菘的大腿,倒是一条会咬人的好狗。”
“耀芬堂兄处心积虑要独占书院,一定没有想到过会有今日。”英华恨道。
“胡寡妇和设圈套哄你堂兄赌钱的人也一定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李知远道:“倒是你耀芬堂兄,最后分得的钱肯定不够他还债的。”
“我们两房分家时,二房是一文不曾取的,他欠的债他自家去还好了。”英华皱眉,想了一会道:“我家如今现银只得一千多两,便是全拿出去也不够,更何况我家几个侄女的陪嫁,侄子将来娶亲,全都指望在这上头生钱,这些银子也不会给他还债,其他书友正在看:。”
“狗官,我去和他拼命!”耀廷愤怒的把盛满药汤的小碗砸在地下。
耀文披着衣裳,按着胸口愤怒的喘气。
玉薇靠着方桌,有气无力的说:“你两个不要急,咱们分家时原就一文钱不要的。这个书院是大哥拿去还债也好,还是官卖也罢,都和咱们无关。至于大哥么,我说话不好听的话,他怎么赌才能欠下六千两的巨债,又没有人亲见,就凭一张他自己写的字据,人家就来要债,这六千两的债是真是假还两说。”
耀文和耀廷心里原就有些儿怀疑,此时叫玉薇一说,两个都熄了怒火,看着玉薇。
玉薇叹一口气,道:“我再说句难听的,便是无人打书院的主意,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重把书院办起来,书院一年要花多少银子?”
耀文兄弟两个对看一眼,大房和二房分家时,二房拿了一篇帐出来念,当时大家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现在不需算,他们也晓得书院一年极少也要花二三千两银子。
“咱们照少了算,一年一千两的开支是不能少的。”玉薇替他们算帐:“咱们家的书院这几十年都是赔钱,就没赚过钱吧。就算大哥有本事,一年能赚五百两,还有五百两的亏空,谁来填?”
耀廷看耀文,耀文看老婆。
“就算你们两个都比二叔有出息,要做官也要好几年,这几年就算有人肯借钱,做了官赚了钱总要还的。”玉薇眉头微皱,苦笑道:“你们自己想想,可能似二叔那般支撑书院。”
母亲的心早长歪了,便是大哥那心,早在大房和二房分家时就长歪了的,不然当时若是把书院分一半给二房,便是有人算计书院,也有二叔在前头顶着,便是大哥去嫖赌,二叔也好出头管他,哪像现在,只要一提书院,二叔便要避嫌。
休说早就想通了的耀文,便是耀廷从前对二房甚有不满,这时候自己处境类似二房。他也想透了,把桌上的拘票一拍,道:“明日咱们不去了!”
“要去的。”玉薇道:“问到咱们,咱们还照分家时的话说。便是知县再怎么折腾,咱们一个铜板都不要就是了。”
“有钱为什么不要?”耀廷赌气似的说。
“大哥欠了六千两,没得书院也要还银子的。”玉薇轻声道:“书院官卖能换多少银子?六千两肯定不够,再抽三分之一走,够大哥还什么的?便是没了胡寡妇,咱们和他分家产,我还嫌臊的慌。”
“早都说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