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远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扭着头去看英华。英华又是惊奇,又是害臊,又是好笑,一弯腰进了船舱,伏在杏仁背上笑的喘不过气来。
王翰林咳了一声,道:“英华,可曾准备中暑的诸葛行军散?”
英华笑着答应:“带了些儿。”,就去翻文具盒。
“恒儿你去,送给那些军汉们。”王翰林拈须看着有些不自在的赵十二,“快去。”
英华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笑吟吟双手递给赵十二,眼睛弯成两道月芽儿。
赵十二接了,理理衣裳出来,站在船头待喊话,甚是难为情。他向来不爱搭理陌生人,平常都是杨小八出头,偏杨小八在后头又不过来,他就不晓得怎么做了。
李知远看他这样为难,忙笑着大声问:“先生可是让你赠药与他们的?”
“正是。”赵十二笑了一笑,把药给他看,“诸葛行军散怎么吃,我忘了。”
“哎呀,我们正少这个。多谢多谢”那后生大步跑过来,笑道:“好东西呀,怎么吃小人们省得,贵人不消为难。”
赵十二就把药瓶递过去,道:“你们辛苦了,吃的怎么样?”
“能吃饱。就是天太热,喝生水又怕拉肚子。”那后生把药高高举在头顶,冲着船舱方向唱喏,道:“谢过老先生。”
岸上的军汉们也都站起来,喊:“谢过老先生。”
王翰林忙叫船家快些撑船,孩子们进来,个个面色绯红,也不晓得是兴奋的,还是日头晒的。王翰林看他们这样快活,脸上出露出笑来,道:“都吃些凉水,把窗户都打开,莫要助了别人,自家倒中暑了。”
日头底下这般炎热,两岸田里做活的人都渐渐不见了,唯有一队队的紫衣虞候们好像勤劳的工蚁,在两岸的山间地头忙碌。孩子们看了一会,都看出滋味来了,赵十二先道:“这般大日头,原该让他们歇歇的,这是哪个主事混帐,不拿人当人使。”
这话也只他说得。王翰林拈着胡须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主事都一样在日头底下忙碌,迁都这样大事,谁敢怠慢?”
李知远皱眉看了一会,道:“先生,这些军汉懂事守礼的很是吃苦,或者还有那等不懂事的,到人家去要吃要喝,只怕也是有的,好看的小说:。我想……”大家都看着他,他的脸更红了,“我们请先生出面,广邀富春士绅,沿这条官道建几个茶棚,施茶施药,可使得?”
“这个好。”英华拍掌笑道:“我先捐一百两。”
“这样真的好吗?”王翰林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笑道:“施茶施药是个好主意,可是怎么施,既方便了需要的人,又不会让人为难,你们都想想。”
“原该各人自愿。”李知远滴汗,脸红似熟透的柿子:“学生错了,这事原不该邀人做的。原该自己去做的。他人有意自会跟从,无意也不会为难。”
“善。”王翰林点头,道:“咱们两家办起来罢。英华,你真出一百两?”
“爹爹不会嫌少罢?”英华撒娇儿,笑嘻嘻道:“那女儿再出十两,再多就没有了。女儿就这点私房银子。”
“我自家也有点私房。我先随英华妹妹一样出一百一十两。”李知远微笑着看向英华。
“我和小八也出二百二十两。”赵十二一点就透,就从荷包里翻出四张银票,塞到英华手里,道:“英华妹子,你先收起来。”
英华捏在手里,笑嘻嘻道:“若是咱们出银子,叫士绅们出头,人家必是乐意的。”说得大家都笑了。王翰林指着女儿笑骂:“你呀你呀,就这点小聪明。说透了就没意思了。四百两银子想也够使了。你们几个商量个办法罢。”
英华便问赵十二:“现在富春县有多少人在测量土地?”
“我们离京的时候,工部还在召集人手。现在富春县里的……”赵十二皱眉,扬声喊:“小八,富春有多少东京来的军汉?”
“一千五。”小八头上不晓得系着谁的围裙,他钻里舱里来,一边解系围裙的带子,一边苦笑道:“一路上很看见几个熟人呢,哥都不敢露脸。”
“哦?”赵十二道:“都有谁?”
“还能有谁,就是常跟哥打架的那群混小子。”杨小八看看李知远,笑道:“你会心疼人,我喜欢你。”歇了歇,又小声道:“以后要找人打架,喊一声儿,哥替你挥拳。”
英华和王翰林听见一齐瞪他,他缩到杏仁身边坐下,笑道:“怎么做,我听你们的。”
赵十二和李知远相互看看,李知远苦笑道:“绿豆多少钱一石,诸葛行军散多少钱一瓶,我也不晓得。”
“有防中暑的药,绿豆汤倒不必了。”王翰林笑眯眯看着自家闺女,什么东西多少钱可以买,怎么买又便宜又好的,女儿比她娘还精。
英华想了一想,笑道:“诸葛行军散并诸般药丸药散,咱们自家可以配制,便是人手不够,梅里镇上闲人不少,喊来做几日短工,也要不了几个钱。一百五十两足够了。”
“那样还有三百两。”李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