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光二年六月三十。
边关胶着的战局终于出现的变化。
太师何叔齐果然在五日之内筹够了粮草,接着便马不停蹄的亲自领兵送往了鼓岭。
有了足够的粮草,原本陷入困境之中的陈国士兵立即发起了反击,耗时三个月之久,终于将围在鼓岭外的匈奴给赶出了嘉峪关。
捷报被快马送回京城,昭文帝龙颜大悦,下旨让永宁侯乘胜追击,务必要让这群野蛮的胡人学到教训,至少在今后的百年内,不敢在踏入陈国边境半步。
又特意钦点了永宁侯嫡亲的弟弟,即刚刚复职的翰林院三品翰林傅安为钦差,前往嘉峪关宣读圣旨。
消息传到江州,侯府上下一片欢腾,尤其是傅老太君同于氏,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恰好侯府后花园的荷花池里的荷花盛开,傅老太君亲自下了令,让于氏在府内举办一场赏荷会,将江州城内排的上号的名门望族家的夫人及小姐都邀来,好好热闹一番,也让新进门的谢绿雪与这些世家的夫人小姐们混个脸熟。
于氏欣然应允。
为了这次赏荷会,傅暖央着傅老太君为她裁了一件新裙子,又打了几件新首饰。
两位庶小姐明面上虽没有像傅暖那样表现的积极,暗地里却也是叫身边的贴身丫鬟去学了几个时下流行的妆面,着意打扮了起来。
唯有谢绿雪,依旧是平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每日只管按时起床,按时去福安堂给傅老太君请安,伺候着傅老太君用了早饭之后便回鸿雁阁,看书,看帐。
谢老爷给她的嫁妆里有一家绸缎铺子,还有一间绣坊,一家饭庄,虽不是顶赚钱的营生,每月的进帐对于谢绿雪来说,也算得上是一门不菲的进项了。
谢绿雪前世不懂看帐,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帐目,这些铺子被当成她的嫁妆到了侯府之后,便让她交给了帐房统一打理。
到后来,她在侯府中受尽欺凌,人人都敢上来踩她一脚,到最后甚至让妾室给活生生的给逼死了,与她这愚蠢的举动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一生即使她什么也不会,也逼着自己努力的去学。
“二奶奶,你都看了一上午了,不如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珍珠端着一杯温茶轻步走到躺椅边,低头朝着坐在上面的谢绿雪道。
谢绿雪应了一声,扭了扭自己酸疼的脖子跟脊椎,这才放下账册,侧身接过珍珠手中的茶杯,其他书友正在看:。
掀开杯盖,就着杯沿用唇先试了一下水的温度,确定可以下嘴了,才小口的抿了一口。
淡淡的涩在舌尖蔓延开来,谢绿雪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她喜欢这苦涩之后的甘甜。
“小姐,绣坊这个月似乎亏损了不少?”珍珠在一旁忽然出声道。
谢绿雪诧异的转头,看向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边的账册的珍珠,扬眉问:“你看得懂这个?”
珍珠笑了一下,“小时候总是跟着爹爹去富春阁,经常看着爹爹看帐,看的多了,也就学会了一些。”
谢绿雪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正愁着身边没有一个能够管帐的人,严嬷嬷虽然精明,到底是没经历过这些,内宅的一些简单的帐目倒还好,铺子里的帐却要繁琐复杂许多,严嬷嬷也是无能为力,谢绿雪有心找人来教自己,只是自己如今的身份贵为侯府二奶奶,先别说方不方便在外头抛头露面,只怕这请先生的事情才出口,便会叫原本就有心要接收自己手上的嫁妆的于氏抓到机会,将自己嫁妆的保管权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给要了过去。
这些日子也是自己勉力学着,每天都被这一大堆数目给弄的头晕眼花,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下听到珍珠会看帐,自然是高兴的跟得了宝贝似的。
当即便拉着珍珠教自己看帐,而在自己学会看帐之前,这几个铺子的帐目便暂时交由珍珠替自己把守着。
解决了这个大难题,谢绿雪这才有心思去关注即将到来的赏花会。
“今天初几了?”谢绿雪望了一眼窗外的艳阳,问道。
珍珠略微想了一下,答道:“今天是初三了。”
“初三?那离赏花会不是只有两天了?”谢绿雪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道。
珍珠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谢绿雪也不在意,只是伸了个懒腰,将自己僵硬的筋骨给舒展开来,才抬步,一面往外走,一面开口:“三小姐订的那件十二幅的湘水裙可做好了?”
傅暖订做新裙子的绣坊,恰好是现在已归到谢绿雪名下的谢记绣坊。
珍珠抱着帐本还有茶杯跟在她后面,“今晨绣坊的兰绣娘已经过来回过话了,裙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能送到府上来。”
满意的笑了笑,谢绿雪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好。”
“二奶奶,后天的赏荷会,你不准备做件新衣吗?”珍珠犹豫了好一会,才试探着开口。